查看完整版本: 龔心文 -【放開那個反派讓我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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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12:18 PM

第六十章

  葉裴天回到房間,掏出一隻小巧的水霧槍,擺在楚千尋面前。這種魔器攜帶輕便,單手操作靈活,扣動扳機之後會向前方噴射大範圍霧化狀態的水汽,對於楚千尋這樣可以控制水霧方向和範圍的風系聖徒來說,是一種十分便捷的防身武器。

  當然對敵的威力完全取決於裝載在水囊中的是什麼液體。

  葉裴天單手打開隨身背包的拉鏈,從中取出了數支密封的試劑瓶,「處刑者之淚,十階的。魔軀我留給他們倆了,留下了魔種和一點這個。」

  楚千尋嚇了一跳,十階的處刑者之淚配合小型水霧槍,對魔物沒有效用,但在人類之間的戰鬥時,只要使用得當幾乎可以起到恐怖的制敵效果,不過此刻楚千尋的關注點不在這裡,她留意到了葉裴天進屋之後一直沒有動彈過的左手。

  「受傷了嗎?」

  「啊,這個不要緊,沾染了一點處刑者的體液。」葉裴天低頭看了眼自己滿是血污塵土,僵化不動垂在身邊的左手,向另一邊側了側身,「應該再過不了多久就能動了。」

  楚千尋把他按在椅子上,替他脫下上衣。

  葉裴天赤裸著上身,微微前傾著身軀,傷痕纍纍的脊背暴露在了楚千尋的視線中。

  那一背血淋淋的傷口,正在自行緩緩收縮癒合中。

  楚千尋打了水,取了藥劑,坐在他身後為他清創包紮。

  剛剛認識葉裴天的時候,他的脊背看起來特別的消瘦,肌膚之下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塊塊骨骼凸起的形狀。

  一起生活了這些時日,如今這副脊背不再像往日那樣的瘦骨嶙峋,孤苦伶仃。白皙的肌膚下是形狀漂亮的肩胛骨,肌肉緊實,線條流暢,帶著一種朝氣蓬勃的力量美。

  楚千尋心中有些欣慰,小心地清理血污,塗上藥劑。她知道葉裴天快速的恢復能力,也同時會給他身體帶來巨大的痛苦。

  有的傷口很深,清創之後可以看見周邊的肌膚一點點向內生長收縮,光看著都讓人覺得十分疼痛。

  但葉裴天不覺得疼,他此刻的心是滿的,「千尋,我……交了兩個朋友。」

  他在楚千尋分享心中的快樂。

  和千尋在一起之後,似乎每一天都是快樂,呼吸空氣是快樂,吃進食物是快樂,生活在人群中是快樂,交往到朋友也是那麼的快樂。

  「你這就把他們當朋友啦?」楚千尋心疼他,「辛自明那個傢伙把你忽悠了出去,搞得這樣傷痕纍纍的回來,將來總有一天我要找他算筆總賬。」

  葉裴天的手肘撐著膝蓋,低著腦袋,額髮下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楚千尋處理好他的傷口,把人安置在床上,換了一桶熱水,把那雙滿是泥污的雙腿挪出床沿來。

  「不用了,千尋,我自己……」

  葉裴天想要起身,被一隻不容分說的手按了回去,「你躺著就好。」

  於是那又是泥又是血的靴子被脫下來,褲腳被捲起,他的雙腿被驟然泡進溫熱的水桶中。

  葉裴天的雙腿修長,筆直,在水中洗白之後可以發現腳踝的形狀十分漂亮,那腳踝被楚千尋握在手中把玩,腳趾就一點點的蜷縮了起來。

  楚千尋在水霧中抬頭,看見仰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舉著唯一能動的手臂遮住了面孔,露出了一點紅透了的耳朵尖。

  溫熱的水桶不斷地蒸騰著霧氣,蒸得連坐在邊上的人心底都熱了。

  於是洗腳變成了使壞,洗也不好好洗,只在那熱氣騰騰的水桶中反復折騰那白皙的雙腳,指尖是若有若無地四處撩撥,指腹又不肯按得實了,勾出那種酥酥麻麻的觸感從敏感的腳心一路顫慄到心底。

  直到葉裴天實在忍不住開始出聲討饒,楚千尋才笑嘻嘻地罷手替他擦乾雙腳,起身拉開他遮擋住面部的手臂。

  看著那個眼角泛著紅。眉梢透著春色的男人,她還要正兒八經地給人家蓋好被縟,

  「行啦,你一路辛苦,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攪你了。」

  那個男人紅著眼睛從被縟中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將她拉了進去。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剛剛走下樓梯的高燕被猛得竄出來的瘋婆子一把拉住。

  「阿燕,你看我,看我。」瘋婆子張著雙手在高燕的面前轉了了一圈。

  如今的瘋婆子,頭也梳起來了,臉也洗乾淨了,換了套半舊的衣服,丟棄了那種難以見人的邋遢,算是恢復成了一個正常女孩的模樣。

  「哎呀,小馮如今大變樣了呀。」高燕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

  「誰讓你看這個的,」瘋婆子興奮地張開手,嘭地一聲從掌心爆出大一團明亮的火焰,因為不太熟練,生怕燒到自己,又慌裡慌張地自己拍滅了,

  「你看我也進階了,三階。阿燕,過幾天我也和你們一起去狩獵好不好?」

  為了讓高燕同意,瘋婆子暫時收斂了大嗓門,拿腔作勢的溫柔樣讓高燕忍俊不禁。

  自從楚千尋進階六階,財富愛情雙豐收。高燕緊接著突破四階,成為五階強者。整棟筒子樓內的風氣似乎就慢慢變了。女孩們紛紛發現,想要將日子過得好的道路似乎多了一條,這條路看起來艱難,但已經有近在咫尺的鄰居在前方探路,有一部分人也就忍不住慢慢跟了上來。

  人類是一種群居動物,盡管每一個個體都有自主思考的能力,但是周圍的環境風氣,對個體所會做出的選擇還是具有非常明顯的影響意義。

  雖然大部分人還是往日一樣,選擇留在基地內更為安逸的生活,但樓裡的女孩們聚在一起洗衣做飯的時候,談論的話題不再僅限於那些哪裡出現了好男人,誰家的男人掙錢多之類。

  開始有更多的女孩熱衷於議論怎麼提升自己的等階,去哪裡參加了一場獵魔,用自己獵魔所得魔種換取哪些自己心儀的事物。

  一樓的一間屋門砰一聲打開,傳來裡面男人粗劣的咒罵聲。

  姜小娟赤著腳,一步一步從屋內倒退出來。

  她身體發著抖,嚇得滿臉眼淚,語氣卻少有的堅決,「不論你說什麼,我們都結束了。你走……走,離開我家。」

  老鄭怒氣沖沖地穿著個大褲衩就從屋子裡衝出來,一把抓住小娟的頭髮,大耳刮子就往她的臉上扇去,

  「給你臉了還,不過就是一個靠老子養活的女表子。跟老子進屋去。」

  姜小娟被一巴掌打得坐倒在地上,捂著臉只是哭,不管男人怎麼打,就是死活賴在地上不肯進屋。

  「鄭老頭,你住手!」高燕看不下去了,「我們紅狼的規矩,只要她不願意,你就不能勉強,你難道都給忘了!」

  「我呸你個規矩。什麼阿三阿四都敢來管老子的閒事。」老鄭跳著腳,啐了口口水。樓上樓下伸出來看熱鬧的腦袋越來越多,大庭廣眾之下,他想起了嚴苛的團規,終究覺得還是需要收斂一些,於是拉著姜小娟的胳膊就想往屋裡拖去,

  姜小娟拽著他的手賴在地上,「我不進去,你走,你離開這裡。」

  一道冷清清的聲音從樓上響起。

  「放開她。」

  楚千尋坐在四樓的欄桿上,吊著腳手裡啃著一枚冰凍柿子,「放開她,你走。」

  如果說高燕不過是一位剛剛進階到五階的聖徒,老鄭能夠不在意。但楚千尋的等階和他相同,在戰鬥時候,更是表現出遠勝於他這樣老朽腐敗之軀的凌厲。老鄭甚至產生了一種不敢輕易挑釁的畏懼感。

  他只能陰沉沉地對姜小娟開口,「你要想清楚,沒有了我,就憑你自己那一點用都沒有的低階水系異能,能過上這樣吃飽穿暖的日子嗎?」他伸手指著樓上幾個探出腦袋的姑娘,低聲咬牙切齒地道,「你看看那幾個女人,沒有男人養著,只能天天混泥地裡從魔物爪下刨食,連肚子都管不飽,穿的都是些什麼破爛貨。外面大把的女人求著要跟我,你將來再想回頭,就連後悔都沒機會了。」

  「喂,死老頭,你這說得是什麼話。本姑娘自己養活自己,雖然現在比你差了點,但遲早會混得比你好。你就等著看吧。」樓上一位潑辣的姑娘聽著這話當場就不干了。

  「就是,寧可吃差一點,穿少一點,也不要跟你這種變態老頭。」

  「半截身子都快爛在地裡了,你以為還有誰稀罕你!」

  姑娘們劈里啪啦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

  老鄭面上青筋抖動,看了眼坐在四樓冷冰冰望下來的楚千尋,終究按捺了怒火,伸手低聲勸姜小娟:「行了,別鬧,跟我回屋去,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打你了就是。」

  姜小娟打開他的手,後退了幾步,「我們結束了。」

  老鄭跺了跺腳,向院子外走去,狠狠留了一句:「你不要後悔!」

  這就是一個色厲內荏的男人,在比自己弱小的附屬者面前,殘暴凶狠。但當哪怕在只有略微比自己強勢的人面前,他立刻收斂起自己的氣焰,不願輕易得罪。

  少了老鄭打罵聲的筒子樓,日子似乎也和往昔沒什麼區別。

  今年的冬季依舊寒冷,雪很快下了厚厚的一層,將這個以春為名的城鎮覆蓋上白雪的顏色。

  城主江小傑的接待室裡,出現了一批穿著統一長袍的戰士,為首的女人掀掉了頭上的斗篷,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面容,戴著白皙手套的手臂從斗篷裡伸出,手背上紋繡著一雙金燦燦的天使翅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12:30 PM

第六十一章

  「江城主,你好,我是傅懷玉,神愛的聖職者。」傅懷玉主動伸出手,手上卻戴著雪白的手套,沒有摘下來的意思。

  江小傑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那隻纖纖玉手,「握手就免了,省得彼此心裡還要不舒服。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傅懷玉一下撤回了手,在身邊攥緊。

  曾經這附近幾乎所有的基地,都擁有著眾多神愛的信徒,每個基地內都設立了神愛的教堂,即便不直屬神愛的統治,但大部分的城主都對他們這些能夠提供聖血的神職人員畢恭畢敬,多有逢迎。

  那段時期,她傅懷玉到哪兒都是被人捧著的。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自神愛能夠施展神跡的原因被披露,整體收縮北遷,影響力開始大幅度下降,這些基地的城主們對她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眼前這位新繼任的年輕春城城主更是過分,不僅上任之後將神愛的教堂挪做它用,更是對自己已經放下身段的示好一點情面都不留。

  傅懷玉拳頭在身邊攥了又攥,很不高明地把已經現在面上的惱怒強壓下去,勉強換回了笑臉,

  「江城主,我們神愛這些年,一直在致力於抓捕人魔葉裴天這個全人類公敵。這段時間,我們監測到他的活動範圍總是在春城周邊。據我們猜測,他在上一次殘忍地殺害了前城主之後,並沒有遠離。」

  傅懷玉掏出了一袋魔種,笑吟吟地彎腰將它擺在江小傑的桌面上,輕輕往前推,「所以,這一次想要雇傭暴雪,協助我一起找出葉裴天。這對您來說也是雙贏的事,不是嗎?」

  她知道雖然現在神愛的招牌不太管用了,但是葉裴天的聖血還是很吸引人的東西,只要打一個除魔衛道的幌子,這些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城主、兵團長之流,都會像蒼蠅一樣地馬上圍上來。這不,眼前這位剛剛還對她不屑一顧的年輕城主,立刻就表現出了興趣。

  「你說葉裴天在我們春城?你不要想蒙我,你們能依靠什麼捕捉到他的行蹤?」江小傑問。

  「葉裴天曾經是我們的實驗對象,我們研究了他很久,對他的所有數據都異常清楚。」傅懷玉拋出自己的籌碼,「只要他使用異能,我們有專業培訓的探查人員,可以捕捉到獨屬於他的波動。」

  江小傑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兩步,想起了那位強大到連自己都不得不佩服的男人,他如果一直在春城,就在這附近活動,自己竟然會毫不知情?

  傅懷玉覺得話語權開始向著自己這一方偏移,她恢復了些剛來時候的矜持,從身後隨行人員手中接過一個充好電的平板電腦,點開其中的視頻,給江小傑展示他們誘人的研究成果。

  春城不比白馬鎮那樣的小基地,她想要在這裡搞出大動作,拿下葉裴天這樣的人,必須拋出足夠的誘惑,得到春城城主的全力支持才行。

  在這套視頻中,那些開腸破肚,四肢殘缺,瀕死危重的傷員,在各種不同劑型的藥劑治療下,以神奇的速度痊癒了。畫面中充滿慈愛的神職人員,感激涕零的民眾,和零星閃過的高度文明的科研實驗室。

  江小傑突然出手暫停了一個畫面,那是一間布滿各種精密端儀器的實驗室,期間各種色譜儀,分析機,連帶各類醫用管道,試劑瓶,顯得高端大氣。在文明覆滅的廢土時代,能夠建立這樣的實驗室,非實力雄厚的組織難以辦到,這是一種極其強大的象徵。

  傅懷玉看見江小傑停在這一畫面,以為成功吸引到江小傑的注意力,準備好好介紹,拋出合作條件。

  「你們就是這樣對他的?」

  江小傑指著視頻角落裡的試驗台,那裡被殘忍地禁錮著一個遭遇著非人待遇的試驗品,但那顯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是,是的。這就是那個該死的人魔,我們當時對他的態度真是太仁慈了。」

  傅懷玉沒想到江小傑的關注點在這裡,如今雖然普通百姓還不太知道聖血的真相,但大部分站在權力頂端的大佬都已經知悉這個半公開的秘密。

  然而沒有人會在意一個人魔的遭遇,這些人在意的只會是怎麼在這份巨大的利益鏈中分一杯羹。

  江小傑愣住了,他把臉轉向眼前那張毫不在意說出這種話的漂亮面孔,又把視線轉回了屏幕。

  屏幕裡的男人四肢被牢牢禁錮在手術台上,眼睛蒙著繃帶,身上連接著各種管道儀器。他所遭受的折磨,即便是歷經殺場,見慣生死的江小傑都有些不忍直視。

  從視屏裡看不清那張臉,卻能清楚得看見他的一隻手臂,那蒼白的手指緊緊攥成拳頭,被束帶捆束,切割開肌膚,染滿了血污。

  江小傑心裡想,就是這樣被傷害過,被冠以人魔之名的一隻手臂,不久之前還能冒著性命之危,伸進魔物的口中,把他這個人類一把拉了出去。

  「原來你們是這樣對他。」

  暴雪的成員被城主府接待室中傳出的一聲巨響嚇了一大跳。

  城主的成名絕技凜冬之心在那裡大發神威,無數尖銳的冰刺接二連三地一路炸開門窗,剛剛進去不久的那幾位貴賓級客戶一身狼狽地施展異能,在召喚獸的保護下匆忙逃離。

  「團長的脾氣不太好,我從來都知道。想不到現在不止揍我們,連客戶都一併給揍了。」一位隊員看著那些把屋子都掀翻了的尖銳冰刺搖頭感慨。

  「到底是誰出的餿主意,讓團長親自去接待僱主的。這不是分明就是砸生意嘛,哈哈。」

  「聽說是高階委託客戶親自要求的,不過剛剛進去的那位小妞很漂亮啊,想不到團長一點不憐香惜玉,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們出個手幫忙啊,嘿嘿。」

  暴雪的成員大部分都很年輕,不少比江小傑還年幼。離經叛道的多,老持穩重的少,大部分人看到這種情況都興致勃勃地看熱鬧,恨不得自己也上前湊上一腳。

  副團長阿威從後面抱住了還不肯放過對方,一路追出屋子的江小傑。

  「團長,這是幹什麼。即便不願意接客戶的生意,也不合適這樣大發脾氣。何況神愛雖然遠離了,但實力依舊不容小覷,如果沒有什麼緣故,何必突然殺了她們的人,結下死仇。」

  江小傑推開他,一腳踹翻了已經散架的門扇,蹲在台階旁邊,煩躁地生悶氣。

  他也曾經在危重之時服用過從神愛購買的聖血,那神奇的藥劑救回了他一命。

  但當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和自己接觸過,並肩戰鬥過,從影像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真實的人,他才真正意識到了其中的血腥殘酷,而自己也是那種毫無人道研究的受益者。

  年紀幼小的余念扛著她那柄長長的鐮刀蹦著進入了院子,被眼前的凌亂嚇了一跳。

  她跑到江小傑的身前,彎下腰看著蹲在地上生悶氣的城主大人,「團長,你這是怎麼了?」

  「念念,我問你個問題。」

  江小傑雙手耷拉在腿間,勾著背,有點垂頭喪氣,一點城主的樣子都沒有,「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全世界的人都告訴你他很不好,做了很多壞事。但你和他接觸之後,卻發現他其實還挺不錯,你會怎麼辦?」

  「相比聽到的,我肯定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呀。」余念歪著腦袋,背襯著她那柄彎月一般的血紅鐮刀,雖然她年紀還很小,但這柄刀上染的血卻絕對不算少。

  「就像大家都說小傑哥哥你脾氣不好,特別凶,不適合做城主。可是我知道小傑哥哥是最溫柔的人,是全世界最好的城主呢。這是念念我自己用眼睛看的,對我來說這才是真實。」

  江小傑沉吟了片刻,似乎恢復了活力,站起身來,就出去發了一道新的的政令,「以後我們春城,只要還是我江小傑做城主,就不允許神愛那般噁心的傢伙進入。」

  鑑於他這樣任意妄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就連團隊中相對穩重的阿威也覺得團長只要不現場砍死找上門來的客戶,其它的都能接受。

  「還是念念厲害啊,一下就把團長順毛了。」阿威悄悄給徐念比了個大拇指。

  「其實小傑哥哥很好哄的。」徐念背著手,在後背給他回了個白嫩嫩的大拇指。

  相比起城主府的滿地狼藉,此刻,在紅狼兵團的接待室,氣氛卻和睦得多。

  前來委託的客戶,大多得到了親切的接待,滿意地付了定金離開。

  一位前來委託的姑娘面色有些發白,緊緊攥住衣角,「雖然沒有看到,但我真的感覺到了。」她說,「有好幾次,就在暗處,那是一雙紅色的眼睛,可是等我看過去的時候,那裡卻什麼也沒有。」

  「我是治癒系的,精神力比較敏銳。我能察覺到,這肯定不是錯覺。」她拿出了一袋魔種,擺在了桌面上,「最近城裡失蹤了不少人,我覺得很害怕。想聘請四階以上的戰士貼身保護我。」

  這位治癒系的姑娘積蓄頗豐,但沒有什麼戰鬥能力,因此她付出豐厚的酬勞,尋求戰鬥屬性的戰士保護自己人身安全,

  「好的,您不用過於擔心,給您安排幾位可靠女性聖徒貼身陪伴,您看可以嗎?」接待員輕聲細語地安慰,她翻了翻資料,對身後的同事說道,

  「喊高燕以及和她同一小隊的夏沫,袁蔓,姜小娟幾位姑娘一起來一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12:35 PM

第六十二章

  冬季的天空暗得特別早,在這種沒有電力,連油燈都要省著用的時代,除非集會,天色一暗,路上的行人就會很快稀少起來。

  丁白凡背著一個藥箱,靴子踩在殘雪的道路上咯吱咯吱響,她走得有點急,如果不是剛剛她那位顧客的傷勢太過難纏,耽擱了不少時間,她本不必在這樣晦暗不明的時刻走在行人漸漸稀少的道路上。

  丁白凡是一位五階的治癒系聖徒,在等階普遍低下的治癒者中,她的天賦算是得天獨厚,已經突破了很少輔助系的人能夠跨越的四階,成為難得的五階治癒者。

  也正因此,她才擁有足夠的財富,能夠聘請五階的高燕為首等人全天貼身保護。

  「白凡,別走那麼快啊。」高燕和姜小娟一左一右趕上了她的步伐。今夜輪到她二人值守陪著丁白凡到任何地方。

  「不,我想快一點回去。」丁白凡抱緊著手臂,頂著寒風埋頭往前走,語氣有點神經兮兮,「我的感覺很不好,它又出現了,紅色的眼睛。到處都是,哪裡都有。」

  她不敢四處看,路邊那昏暗的小巷,污水的倒影,建築的陰影裡,似乎隨時都會出現一雙紅色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高燕和姜小娟交換了一下眼神,姜小娟上前挽住了丁白凡的的胳膊,「凡姐,你太緊張了。這是大街上呢,還有這麼多人……」

  說起來也是奇怪,就在姜小娟說這句話的時候,本來還有三兩個行人的街道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空無一人,一陣冷風吹過,在結了冰的街面上打了個旋,發出嗚嗚的聲響。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咻的一聲收了回去。寂靜的街道變得昏暗無光,晦暗不明起來。

  姜小娟搓了搓手臂,打了個寒磣,開始覺得那些陰影裡似乎真的像丁白凡說得那樣藏著些什麼,天性膽怯的她下意識地往高燕的身邊靠去。

  三個女孩就這樣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這似乎真的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高燕開始覺得寂靜的空氣中隱隱傳來一陣壓迫感,屬於戰士的直覺告訴她,身邊埋藏著不為她所知的危機。

  這時候,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會讓不得不強裝鎮定的高燕心中一陣抽緊。

  她們的身後傳來哢呲哢呲異常規則的腳步聲,三個人一起回頭,街尾處亮著一點昏黃的燈光,那搖搖晃晃的光在令人窒息的緊張中緩緩靠近。

  走到近前,才發現那是一對依偎在一起走路的情侶。

  女孩手中暖暖的黃色提燈,照出了一張高燕十分熟悉的面容來。

  「燕姐,你們怎麼在這裡?」楚千尋提著燈,暖暖的燈光照著她驚喜的臉。

  緊張的氣氛瞬間就瓦解了,楚千尋和林非的出現,打破了剛剛那種莫名的壓抑感。街道上似乎又恢復了原樣,偶爾會出現兩個步履匆匆的行人,和一點細碎的雜音。高燕甚至為自己剛剛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

  「團裡接到的任務,分配給我們做。」高燕給楚千尋介紹丁白凡,「在基地內24小時保護這位美女的安全即可。」

  丁白凡面色蒼白,依舊有些魂不守舍。但不用面對魔物,只需要陪著這樣一位美女,確實算是不錯又掙錢的委託。

  楚千尋順路陪著她們走了一段,落在隊伍後方的葉裴天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面孔。

  他所看過去的街邊那條小巷黑洞洞的,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裡,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再向前走幾百米就到了。」

  街道的轉角處,高燕等人和楚千尋葉裴天揮手告別。

  把丁白凡送到安全的住所之後,會有另外一組戰友前來交接班,這樣她們今日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此刻,不僅僅是姜小娟和高燕,就是看見了住宅近在咫尺的丁白凡都稍微地露出了放鬆的神情。

  「燕姐,剛剛千尋沒來之前,有那麼一陣,我差點被嚇到了,結果發現是自己嚇自己。」姜小娟摸摸胸口,靠近高燕悄聲說道。

  她的等階不高,又沒什麼戰鬥經驗,能做的任務很少。如果連這樣在基地內保護當事人的小事都做不好,只怕不容易掙到魔種了。

  天空中似乎掠過一隻巨鳥的影子,街的前方一個男人迎著她們的面走來,男人很年輕,卻有著一頭很特別的白金色短髮,錯身而過的時候,那揚起的白金色頭髮似乎都能一路灑下點點本應屬於星星的光澤。

  女孩們忍不住回首去看他,那個男人也恰巧在此時回眸朝她們笑一笑。

  在這個時代大部分女性心裡都很清楚,女人漂亮的臉蛋和完美的身材在很多時候能成為她們對付男人的一種武器。但今天姜小娟和高燕突然發現,男人有時候也可以做到同樣的事。

  這個男人長得太漂亮了,甚至有了點灼灼生輝的感覺。

  所以當他笑盈盈地出手的時候,高燕和姜小娟都遲疑了一瞬。這一瞬,本來是她們唯一有可能逃脫的生機。

  一隻人頭鳥身的少女出現在那個男子的身後,看著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三個女人。

  「阿曉,你還撐得住嗎?」她用黑色的翅膀扶了一下那個男人肩膀,「兩個五階,一個三階。其中還有我們監測了多日的治癒系聖徒。已經比預期得還多,我們出來了太久,帶上她們馬上回去吧?」

  阿曉那瑩嫩飽滿的俊美面孔,開始來回變化著出現了枯老和皺紋,他喘了口氣,點點頭。

  「果然是你。阿曉,」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街角的陰影緩步走出一個戴著銀色遮面的男人。

  「葉裴天?」阿曉眯起了眼睛,「你果然在這裡,難怪神愛那些蒼蠅圍著這附近轉個不停。」

  「原來這麼多聖徒的失蹤都是你造成的?阿曉,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想幹什麼?」阿凱笑了,「我不過是想,讓更多的人體會到我們當初的痛苦。讓我有更多的同伴呀。」

  他的半邊臉開始變得又老又醜,頭髮也褪去光澤,成為灰暗的白,另半邊臉卻還依舊年輕。這樣一張臉笑起來格外猙獰可怖,幾乎不再像是一個人類,

  「雖然沒有了你的支持,由我引導的十個聖徒會失敗八九個,但好歹還有一兩位能成為擁有魔物的身軀,又保持著人類的內心的夥伴呢。」他攤了攤手,「這也怪不了我,要怪也是怪你……是你背叛了我們。」

  葉裴天抓住了他的衣領,「你瘋了!阿曉,你已經徹底瘋了。你為什麼要讓自己變成你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我沒瘋!」阿曉打開他的手,他眼裡盛著癲狂,手指用力點著自己的胸膛,「全世界都瘋了,只有我還清醒著。我需要夥伴,需要更多和我們一樣的人。我們會讓那些瘋子全都死光,滅絕!從這個世界消失!」

  「你不可能成功的,你逼迫著那些聖徒半魔化,他們對你只有恨,又怎麼可能成為你的同伴?」對葉裴天來說,這是他身處地獄時唯一的朋友,他真的希望這個朋友能夠自己想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

  「呵呵,葉裴天,你還是和當年一樣既單純又傻。你根本不瞭解人性。他們成為半魔,不可能再回到人類社會生活。最終只有聚攏在我身邊,讓我為他們創造出一份得以立足的大陸。」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那你首先面對的會是我。」葉裴天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口,他緩緩拔出佩劍。

  「你想殺死我?殺了和你一樣飽受痛苦的同伴,就為了這些人?」阿曉指著躺在地上的三個女人,他語氣初爾憤怒隨後又變得溫柔起來,

  「其實你不明白。我們才是人類最優秀的形態。強大的身體,清晰的神志。」阿曉的整張臉已經完全跨下來,身軀開始出現明顯的老化,「而這些自以為是的聖徒,才是應該被淘汰的垃圾。」

  他嘿嘿嘿地笑著後退,「有一天我會殺死他們每一個,對了,包括那個叫楚千尋的女人。」

  瑩藍色的刀光在他的話音中大盛,葉裴天的憤怒攜排山倒海之勢,劈到那已經蒼老不堪的臉前。

  阿曉身後黑色的大鳥張開黑色的雙翅,交叉蓋住他的身軀,少女的頭埋進羽翼,黑色的身影在空中蕩開水波,消失不見。

  「嘻嘻,神愛那些垃圾正在找你呢,好好對付我們的仇人。你我總還有再見的一天。」

  阿曉最後的話語,伴著那黑色波紋,被葉裴天的刀刃一分為二,消散在了雪花飄搖的夜色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12:43 PM

第六十三章

  遠離春城的荒野,一處廢棄了多年的房屋內。傅懷玉提著手中的繩鞭,發洩似的抽碎了屋中所有的擺設。

  跟隨著她的隨從全都默默遠離了這間屋子,他們的這位神官,外表看起來柔美嫻靜,實際上性情陰晴難定,十分不好伺候。

  一通發洩之後,傅懷玉喘息著停止了破壞,從背包裡取出一枚小小的神像,畢恭畢敬地擺放在窗檯。然後她交握雙手,匍匐在地上,開始虔誠地祈禱。

  「原諒我的罪,是我太無能,到現在都還捉不到那隻魔鬼。」她的身軀顫抖著,拿起地上的繩鞭,開始一下一下抽打自己的後背,「都是我的錯,原諒我,我錯了。」

  「姐姐,我太沒用,到現在都還沒有替你報仇。」

  迷亂呢喃的祈求聲混雜著實實在在抽打到皮肉上的鞭聲響徹在屋中。

  傅懷玉在痛苦中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她有一個粗暴又常常酗酒的父親,那個男人動不動就把自己喝得伶仃大醉,然後當著兩個女兒的面,用皮帶抽她們那溫柔又軟弱的母親。

  母親很早就不見了,父親的皮帶開始落在她和姐姐的身上。對於年幼的她來說,父親是恐怖而強大的存在,她只能在狂風驟雨的恐懼中抱緊自己的身軀,反復地哭泣不停道歉,以祈求暴徒的原諒。

  比她大不了兩歲的姐姐卻和她完全不同,姐姐從來不哭,她每一次都狠狠地盯著那個施虐的男人。有時候她甚至能猛地撞倒醉醺醺的父親,拖著自己跑出家門。

  那個時候姐姐就是她的天,是她唯一的信仰。

  魔種降臨的那一日,父親果然變成了魔鬼,而姐姐長出了和天使一樣的翅膀。傅懷玉親眼看見自己的姐姐殺死了魔鬼,也殺了很多人。

  天使的翅膀染著刺目的鮮血,滿手鮮紅的傅瑩玉向她伸來了手,「跟我來,懷玉。這是屬於我們的世界,在這裡只要是你不喜歡的,都可以當做垃圾一樣地處理掉。」

  姐姐說的一定是對的。她牽住了姐姐的手。

  誰知這樣的姐姐卻會死在了人魔的手中,那個可惡的異端竟然不肯安分地奉獻自己的血肉,他逃脫之後,不僅回來毀了教會的數個基地,甚至還殘忍地殺死了她的姐姐。

  「我一定會抓住他。狠狠地折磨,為你報這血仇。」傅懷玉匍匐在地上,睜大著眼眶發誓,看著自己額頭的冷汗一滴滴灑落在塵埃中。

  傅懷玉從屋中出來的時候,已經穿好了衣物,重新梳理過頭髮。那副癲狂的模樣消失不見,換上了一張平靜無波的面孔。

  「懷玉,這是我們僅有的了。你確定要去嗎?」隨行的同伴遞上了一個小小的密封盒。

  傅懷玉接過那個深棕色的盒子,堅定地點了點頭。

  ……

  高燕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街道上已經有很多人,前來同她們交接的戰友喊來紅狼管理階層的老吳,姚纖纖等人,正在同已經醒來的丁白凡瞭解情況。

  林非站在她身邊,這個男人沉默無言,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伸手來拉她一把,但高燕驚悚的心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安定了。

  千尋的這個男人一向低調得很,如非必要,連戰鬥的時候都很少出手。

  這使得很多人誤以為他是一個溫和軟弱,依靠美貌伴著楚千尋過活男人。

  但高燕知道他不是,她隱約察覺男人的強大甚至有可能超過千尋。這種驚心動魄的危機時刻,林非的出現幾乎和千尋的出現一樣讓她有安全感。

  丁白凡正在一邊哭泣一邊述說事情發生的經過,老吳皺眉沉吟:「看來真的有人在刻意綁架聖徒,這個男人既不為錢財,也沒在事後提出任何要求,到底為的是什麼?」

  紅狼的隊員們議論紛紛,「最近真是多事之秋,聽說神愛的人到了我們這裡,找到了城主府,要江城主出人出力協助捉拿人魔葉裴天,江城主大發脾氣,當場和他們鬧僵了。」

  「又是綁架犯,又是葉裴天。我們春城最近怎麼這麼多事。真希望這些大魔頭遠遠離開這裡,千萬別牽連到我們。」

  「就是。這些人怎麼就不能早點死?至少也離春城遠一點。」

  高燕拉起姜小娟喊林非一道回去,那個戴著遮面看不出表情的男人沉默地望著前方議論紛紛的人群。聽見高燕喊他,他才轉過臉,一言不發地轉身領路。

  林非一向是個話很少的男人,但高燕覺得這一路他走得尤其沉默,昏暗的道路中,那高高的背影都似乎都要開始萎靡了。

  葉裴天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屋裡的桌上點著一盞燈,門一被推開,一屋暖暖的燈光就隨之傾瀉了出來,在屋門外的地面上鋪出一塊光影分明的區域。楚千尋正支著下頜坐在桌邊,燈光柔化了她的輪廓,她轉過臉在暖黃色的光暈中沖著屋外的自己笑。

  葉裴天的站在門口的陰影中,愣愣地看著那張明媚的笑顏,她是一個自信而灑脫的女孩,輕快愉悅地生活在陽光裡,而自己負重纍纍,仇敵滿世,一個不小心,就會把這樣無辜的她帶累進沼澤的深淵。

  即便是如此,自己依舊渴望著從她身上汲取到的溫暖,無論如何不願意離開。

  葉裴天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自私的人。

  「怎麼了?」楚千尋起身走到門口,把站在門外半天不動的葉裴天拉進屋裡來。

  她拉著葉裴天坐到桌邊,掀開桌上的罩子,裡面擺了兩碗賣相不怎麼樣的長壽麵,麵條上各臥了一個煎好的荷包蛋。

  葉裴天的視線落進了那碗許多人家生日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麵裡,慢慢收緊了自己的手指,

  「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紅狼的資料庫裡,剛好看到了關於『葉裴天』的資料。那裡有你的身份證。」

  在這個時代,由於信息庫的損壞,很多人的身份信息已經不可考。但人魔葉裴天過於有名,早早有人在他的出生地查閱過他的身份證等信息,甚至貼在他的通緝令上過。

  「生日快樂,裴天。」楚千尋獻寶一樣地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蛋糕,點燃插在上面的一支蠟燭,「整個基地只有一家賣蛋糕的地方,我幾天前就去訂了,也只買到這個。」

  蛋糕很簡陋,巴掌大小的裸蛋糕,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上面插著半根短短的生日蠟燭,那燭火是那麼明亮,在葉裴天的目光裡歡快地跳躍著。

  葉裴天的成年之後固然見過各種製作精巧,華美漂亮的生日蛋糕。但可能沒有人知道,眼前這個小小的裸蛋糕是他有記憶的人生中得到的第一份屬於自己的生日祝福。

  「許個願?」燭光中的楚千尋笑靨如花。

  葉裴天默默地在心裡許了一個願望,吹熄了蠟燭。接過楚千尋遞給他的長壽麵,開始大口吞嚥。

  我不離開她,就不離開她,他一邊吃一邊心酸地想。

  他發覺自己根本無法想像沒有楚千尋在身邊的日子要怎麼過,還只是想一想,心裡就像被紮了七八個窟窿一樣地難受。

  但他又覺得自己在這裡待不下去的那一天終究會來臨,最後他可能還是會讓千尋失望。這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注定結局。

  「你今天怎麼了?」楚千尋把他那幾乎要埋進麵碗裡的臉抬起來,取下那張銀色的遮面,發現那雙濕漉漉地大眼睛撇開了視線不敢看向自己。

  「發生了什麼?和我說說。」楚千尋伸出一隻手把他的臉掰過來。

  葉裴天沉默了半晌,說出今日發生之事。

  「所以說神愛的人在找你,那個阿曉還威脅要找我的麻煩?但他們都已經被趕走了不是嗎?」楚千尋一邊端著麵條吸溜,一邊聽著葉裴天說完了情況。她把最後一點湯麵喝完,將碗放回桌子上。

  「然後呢,你有什麼打算?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有任何事都會和我商量。」

  「我,我想請你等我一段時間。讓我自己回沙漠待著,等我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再回來找你。」葉裴天越說越沮喪,他沒有把握會讓楚千尋等他多久,說這樣的話使他覺得自己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情人。但這百般不願說出口的提議才是他心目中最為穩妥的辦法。

  楚千尋伸出雙手把他的臉捧起來,那些柔軟的額髮下,清冽的雙眸帶著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迷茫和委屈。

  楚千尋發現一旦事情涉及到了自己,這個男人總是容易過度早的開始緊張。

  「裴天,你看看你自己。你很強大,又很體貼,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男人。」楚千尋捧著那個腦袋,凝視著那雙眼睛,「我覺得我也不差,是一個很棒的女人。我們兩是最合適的,就應該在一起,沒有什麼事能把我們分開。」

  她輕輕吻了吻他的眉毛和他已經濕潤的眼角。

  「我很快就能升到七階,並不弱小。我願意和你一起面對任何事。只要我們兩在一起,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不能面對的事。」她把自己的額頭抵著葉裴天的額頭,敞開心扉毫無保留,「你要知道,這是我甘之如飴地選擇,我願意承擔因此產生的任何後果。裴天,人生的意義並不只在於長久,而在於能否自由地擇自己之所愛,行自己之所想。是不是?」

  葉裴天伸出結實的手臂,把她摟進了自己的懷中,他是那麼地用力,幾乎想將楚千尋整個人揉進他的生命裡。

  「你說的沒錯。」他的聲音低沉而迷人,有了傳說中黃沙帝王的氣勢,「我很強,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我們在一起,永遠都在一起。」

  他鬆開楚千尋,把屬於自己的長壽麵一點不剩地吃完。

  楚千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的廚藝實在不怎麼樣,也不知道你以前的生日都是怎麼過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習慣?」

  「以前從沒有人給我過過生日。」葉裴天垂著眼睫,把那塊蛋糕一分為二,「這是第一次。」

  「那從今以後我每年都給你過。」楚千尋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送點什麼禮物才對,

  「雖然我廚藝不好,但我某些手藝還是可以的。」楚千尋笑得特別壞,她拔出了葉裴天送她的那柄水霧槍,「你送我之後,我還沒用過,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不如你讓我先試試看呀?」

  葉裴天還沒反應過來,那柄和手槍樣式十分接近的魔器已經對準了他。

  「我控制劑量,只會讓你不能動一小會。」

  葉裴天真的沒有想到他送給楚千尋的處刑者之淚,第一次竟然用在了自己身上。

  其實以他的速度,在楚千尋慢悠悠地開槍之前,他完全可以有機會躲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最終卻沒有動彈。

  失去了行動能力,感官變得異常敏感,無地自容的他發覺自己被抱到了餐桌上。細密又溫柔的吻落下之前,慌亂的黃沙匆匆忙忙掐滅了屋中的燭火,關上了窗戶拉緊窗簾。

  只留下滿屋靡靡的黑。他在黑暗中被處以極刑。

  「別害怕,都交給我,我會讓你快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1:23 PM

第六十四章

  清晨的時候,楚千尋和高燕提著水桶到汲水點提水。

  一位身材高大,性格爽朗的年輕戰士早早等在那裡,看見高燕過來,慇勤地上前想要幫忙。

  高燕禮貌而疏離地拒絕了他。

  這個人楚千尋認識,容貌周正等階不低,還是一支小傭兵團的副團長,性格和善,從未沒有傳出過什麼作風問題。

  年輕的男人已經接連來了好些天,今天依舊不曾得到過心目中女神的青睞,一臉沮喪地耷拉著腦袋回去了。

  高燕是一位很受男人喜歡的女人,但能被她看上眼的男人卻不多。

  「條件看起來不錯,看不上呀?」楚千尋望著那個垂頭喪氣離開的背影,碰了碰高燕的胳膊。

  「條件不錯有什麼用,我對他少了點那種感覺。」

  「啥感覺?」

  「你和林非在一起的時候,你腦子裡都想些什麼?」高燕斜睨楚千尋一眼,「是不是想著把我們全都趕走,只和他兩個人關在房間裡無時無刻不膩歪在一起?」

  「哪有?」楚千尋笑了。

  「這沒什麼,愛慾愛慾,沒有慾其實也談不上愛。」隨著能力的提升,生活上能夠完全自主的高燕活得越來越灑脫,「既然我們可以不需要依賴男人而活著,又何必要委屈自己,自然要挑一個在那方面能讓自己動心的男人。」

  楚千尋就嘿嘿。

  高燕揶揄她:「平時都是你家那位一早起來打水,今天怎麼這麼自覺,是不是昨晚上又欺負人了?」

  即便臉皮厚實,想起昨夜的活色生香,楚千尋也禁不住面色紅了紅。

  高燕湊近她身邊,低聲調侃:「林非那麼綿軟的性子,你也別太過分了。我可都聽見聲音了。」

  楚千尋摀住了臉,也不知為什麼,那個男人哪怕什麼也不做,只是那副眼角濕潤,微微喘息的躺在那裡,都能一下撩起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野望。

  像點著了火,讓她收也收不住手,到最後還是過分了點。

  昏暗的屋子內,葉裴天在床上坐起身,天色才微微亮,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了。

  桌面上泡好的一杯熱茶正在晨曦中微微散發著濕潤的水氣,一朵朵被熱水泡開的菊花在玻璃杯子內綻放著,期間點綴著幾顆豔紅的枸杞。

  葉裴天掀開被縟站起身,端起溫熱的杯子抿了一小口,菊花茶裡放了一點冰糖,帶著點絲絲的甜味,是他最喜歡的味道。

  茶杯邊還擺著半塊昨夜來不及吃的蛋糕,蛋糕碟子下壓著一小張紙條,

  「睡醒了好好吃早餐,我去打點水。」

  紙條的署名處簡筆畫了一顆愛心。

  葉裴天端著水杯,看著那些洋溢著快樂的字,思緒飄回曾經的那些黑暗歲月。

  空闊的城堡中,伶仃孤立的身影;荒蕪的月夜下,殺人如麻的魔鬼;冰冷的實驗室內,任人宰割的魚肉……

  曾幾何時,他開始過上了如今的日子,得到了這樣的幸福。

  茶水是甜的,蛋糕也是甜的,生活如此之甜,軟化了往日的疼痛,撫慰了他一身的傷痕。

  打水回來的女孩們嘻嘻哈哈的聲音從窗外傳來,葉裴天推開窗探出頭去,正好撞見那個人抬起頭看上來,那張熟悉的面孔看見他立刻就笑了起來,笑得那樣地歡快,高興地向自己揮手。

  那是他心之所愛,是領著他重回人間的光。為了這張笑顏,他覺得自己身體裡充滿了力量,有勇氣對抗這世間任何艱難險阻。

  在一片原始森林之中。

  高大的樹冠遮天蔽日,粗大的古藤四處盤繞。潮濕又繁茂的植被間,突兀地駐立著一座用各種漆黑的火山岩累砌的城堡。

  傅懷玉僅僅帶著一名同伴,小心翼翼地摸著城堡的大門,走進了一間穹頂高闊,裝飾華美的大廳。

  大廳的石柱和牆面上鑲嵌著各種各樣的絢麗寶石,紫水晶,綠寶石折射出的五彩光澤,交織在昏暗的空間內,透出一種瑩瑩生輝的古樸美。

  「人類,真是罕見,自動送上門來成為我們的食物嗎?」

  帶著磁性的獨特嗓音在空闊的大廳內響起,一具巨大而蒼白的身軀順著壁爐上方的牆壁倒爬下來。它的身軀由白色的類似枯枝樹藤地物質糾纏構成,頭部卻有一副極其英俊的人類男子的面孔,五官立體,眸色深邃,銀白的長髮柔順地披散。

  他開口說話的時候,目光是那樣的溫柔,彷彿一位最體貼的情人,但他白灰色的手臂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瞬間伸長,瞬間穿透了和傅懷玉一道進來的另一位聖徒的心臟。收回的時候,那又尖又長的手指上已經穿著一團血淋淋的事物。

  魔物那蒼白的雙唇微分,滿意地吞下屬於自己的食物,舌尖還在那紅色的手指上來回舔了舔。

  即便是傅懷玉這樣的高階聖徒,面對著這樣的場景,和這隻高階魔物的無形威壓,都從內心感到一陣本能的恐懼。

  「不,別殺我。」傅懷玉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打顫,她哆嗦著捧起手中的密封罐,打開蓋子,「我是特意來把這個獻給您的。」

  攀在牆上的魔物緩緩伸出那枯枝一樣的手臂,將又尖又長的手指插入傅懷玉手中的罐子中,沾了內裡的不明物質,放入自己口中嘗了嘗。

  「哦?」他發出一聲類似滿足地嘆息,「甘露一般的美味。這是能帶給我巨大力量的血肉?來自罕見的永生者,還如此高階,真是難得。」

  牆壁上數米高的詭異魔軀消失不見,出現在傅懷玉眼前的是一位身著繁復禮服,俊美斯文的年輕男子。

  「美麗的女士,請告訴我這份甘露的來源。」他似乎在模仿人類說話,甚至彬彬有禮地鞠了一個躬。

  只是那種語氣和動作帶著一種不和諧的突兀,應該說更接近那些被描寫在書籍上的人物,而非現實中活生生的人。

  「我……我知道他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去他所在的基地。」傅懷玉小心翼翼地說。

  「不勝感激,我的女士。我能夠問一問您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嗎?」

  「他的血肉是取之不盡的,我……我希望你抓到他之後,能和我們分享他,哪怕只有一部分也行。」

  那個人形的魔物似乎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摸了摸自己銀白的長髮,彎下腰發出開心地笑聲。

  「呵呵呵,真是一種有趣的生物。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對付自己的同胞。竟然不惜聯合我這樣以你們為食的種族。」他理了理衣袖向外走去,「帶路吧,我真願意多看一看,你們這些人類還能做出什麼樣有趣的表現。」

  春城附近,江小傑帶著他的直屬戰隊獵魔歸來。

  荒廢的建築中閃過數米高的巨大刀光,響徹魔物低沉的嘶吼聲。

  「七階魔物呢,老大,要不要去看看?」

  隊員們都十分感興趣。即便對他們這樣的強隊來說,挑戰七階魔物也算得上是十分吸引人的戰鬥。畢竟除了全城唯一的八階高手江小傑外,其他的人都還眼巴巴地盼著用七階魔種提高等階,鑲嵌武器,改善裝備。

  他們潛伏到一個可以看見戰場,卻又不過於靠近的禮貌距離。才發現在對付這隻魔物的,不過是一支兩人小隊。而這支小隊的其中一人只是抱著武器在一側觀戰,起到警戒和壓陣的作用。真正和魔物殊死搏鬥的,只有一位六階的風系聖徒而已。

  「千……千尋姐?那不是千尋姐嗎?」

  「額滴神哪,我楚姐真是剛啊,越階單挑啊這是。」

  「林哥也真是捨得,就只站著看,要不是見過他的身手,我都要以為他是吃軟飯的了。」

  「你們發現沒?千尋姐的裝備特別牛,七階魔物破不了她的防甲,也不知道是找誰打的?」

  就在暴雪的成員還在商量著需不需要上前幫忙的時候,轟轟烈烈的戰鬥已經落下了帷幕。

  楚千尋喘著粗氣,用流淌著鮮血的胳膊,勉強取出了屬於自己的魔種。

  心境的提升和穩固,高強度的頻繁戰鬥,使得楚千尋的異能穩定又迅速地提升,這不過半年時間,已經從當初的四階到了如今的接近六階臨界的狀態。

  葉裴天走了過去,伸手攬過她的腰,先不管不顧地給了她一個深吻。

  直到遠處暴雪的成員們吹起口哨,他才帶著點羞澀鬆開了楚千尋。這段時期在野外,特別是附近出現生人的時候,他不願意楚千尋處於負傷狀態。即便強忍羞愧,他也想要及時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為千尋治療。

  「這麼快就學壞了啊。」楚千尋悄悄掐了他的腰一下,牽著葉裴天的手和迎上前來的江小傑等人打招呼。

  盡管江小傑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小小少年,但楚千尋每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依舊覺得十分親切,她這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親近感,也同樣讓江小傑感到很愉快。

  各自都有所收獲的兩隊人併在一起往回城的路上走,一路氣氛融洽,相談甚歡。

  江小傑越過正和余念逗著玩的楚千尋,看見了走在她們前面的那個男人的背影。

  這位叫林非的男人話很少,動作也少,就像是個影子一樣不怎麼惹人注目。直到這一刻,江小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突然咯噔一聲,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眨了眨眼,不太敢相信自己心裡冒出的這種念頭,但眼前的背影就是越來越和記憶裡的那個身影重疊了起來。

  「不能吧?」江小傑把這個念頭在心中來回滾了幾遍,始終沒法敲定落實,「千尋姐的男人,會是那個人?」

  就在這時,遠處的地平線上滾起一道黑灰色的捲邊。

  漫天濃霧,滾滾煙塵迅速地向著春城要塞逼近。

  「出事了。立刻回城佈防!」江小傑放下心中疑慮,一聲令下。隊員們提起速度,至山坡俯衝直下,向著他們的家園奔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1:32 PM

第六十五章

  濃稠的煙霧籠罩上春城,從基地大門的城牆上往外看,只看得見一個灰濛蒙的世界。

  沉甸甸的腳步聲響從濃霧中傳來,因為視線不明,更增加了恐懼感。守在城頭的戰士們都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灰色的煙霧中漸漸伸出一個巨大的陰影,先探出濃霧的是一個無眼無鼻的矩形腦袋,後面是龐大的身軀和粗壯的四肢。

  一隻全身都用黑色石頭堆積出來的巨大魔物,抬著它厚重的四肢,緩緩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那岩石構成的下顎張開一條石縫,發出了一陣悠遠低沉的喉音。

  「老天……這也太大了吧?」守在城牆上的戰士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喃喃自語。

  他們詫異地發現,那巨大魔物的石背上,悠然自得地坐著一個人,一個容貌俊美,衣著華麗,有著一頭銀白長髮的男人。

  那個男人隨意地拍了拍坐下的魔物,好整以暇地從那高高的脊背上跳下,落到了離城門不遠的一顆掉光了枝葉的槐樹上。

  他雖然有著和人類一般無二的外表,但那過於完美無缺的容貌,不合時宜的精緻衣物,讓熟悉高階魔物的戰士很快辨別出這只是一隻變化成人類外形的魔物。

  而他坐騎的那隻巨大的石獸,在他一拍之下加快了笨拙的前進速度,一路向著城牆猛衝過來。

  示警的鐘聲響徹春城。

  紅狼的團長韓傲蹬上要塞的牆頭,雙掌在胸前一合,一雙金色的飛輪從他身後飛起,在空中溶解變化延展成一條細長的金屬線,金線咻的一聲衝向魔物,在那隻幾乎和城牆等高的魔物脖頸上繞了一圈,繃緊了向後拉扯,全力阻止它前進的勢頭。

  「不能讓它衝上城牆!」韓傲大喝。

  無數異能的光芒亮起,幾乎所有在場的控制系聖徒同時出手。一時間紅線金絲,白光綠芒,密集地交錯在魔物身軀上,面對著破城之危,眾人無不竭盡全力,

  勢頭迅猛的龐大魔物止步在城牆之前,它咆哮掙扎,扭動身軀,喉音震動城磚,卻止不住地一步步被拉著後退。

  「老吳,還沒找到弱點?」空間系聖徒姚纖纖秀眉緊鎖,這樣巨大的魔軀,沒有明確的弱點,攻擊根本毫無意義。

  城牆之上,高懸數個巨大的眼睛圖騰。那是幾位具有探索能力的精神系聖徒在緊急探查魔物的異能波動,也就是魔種所在的位置。

  「奇怪,找不到,怎麼找都沒有。」老吳額頭滲出冷汗,「不,它不是魔物,它只是……」

  槐樹上的男子笑著抬起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在空中揮了揮。

  巨大的石獸昂天長嘯,彷彿體內有岩漿開始爆發一般,漆黑的肌膚表面一塊塊開裂,亮起金紅色的裂痕,它的體表迸發出極高的灼熱溫度,束縛住它身體的那些強大異能,像是脆弱的絲線一般被瞬間掙斷了大半。

  「不好,控不住,衝過來了!」

  「撤,快撤!」

  在一片驚呼聲中,魔物龐大的身軀一頭撞上了要塞的城牆。駐立此地數年,庇護了一城生靈的厚實壁壘,在高溫和撞擊下溶解坍塌,留下一個巨大的圓弧形缺口。而那隻熊熊燃燒的巨大石獸就這樣宛若無人地衝進了人口密集的棚戶區。

  一些躲避不及的聖徒從牆頭上掉落,被呼嘯而過的炙熱石獸踩沒在腳底,無聲無息地葬送了他們獨一無二的生命。

  居住在城牆附近的,多是生活在城鎮內最底層的居民,大多異能低下,行動力遲緩,甚至只是毫無防禦能力的普通人。魔物轟隆隆地一路踏碎房屋,燃火前行。短短一瞬之間,不知奪走生靈幾何。

  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在突如其來的噩夢中四散奔逃,哭喊聲四起,煙火熏天,熱鬧繁華的家園一時陷入修羅地獄。

  「可惡,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攔下它。」韓傲雙掌著地,周邊所有的金屬在他金屬系異能的調動下升上天空,鋪天蓋地向著魔物砸下。盡管它們在高溫的灼燒下化為液體,但依舊不斷有新的金屬孜孜不倦劈頭蓋臉地打落堆積在魔軀上。

  附近的屋面上,不斷有高階的戰士趕來,他們頂著可以溶化一切的高溫,全力開始施展異能制止在城鎮中肆意破壞的魔獸。在這一刻派別之見,門戶之爭都被壓縮在最小,所有人心裡唯一的想法大概都只剩驅逐這隻闖入家園的惡魔。

  天空中壓下一片厚厚的黑雲,冰冷的寒氣沖開熱浪在大街小巷蔓延,房屋街道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瞬間被從天而降的冰雪熄滅。

  狂風暴雪,天寒地凍,密集的冰凌驟雨般籠罩住魔物龐大的身軀,冰與火的沖撞,水霧濃煙滾滾四起。

  冷卻了的金屬液體凍住了魔物的四足,肆虐的腳步終於緩緩被止住腳步。

  人們歡呼起來。

  「城主,是江城主!」

  「江城主回來了,這下好了!」

  不管曾經對江小傑多麼有意見的人,在這種時刻,看見這位春城第一高手的即使趕到,都忍不住發出欣慰地呼喊。

  於此同時,魔物的一左一右各殺出一道人影。

  身材嬌小的少女躍至空中,揮動著巨大的紅色鐮刀,紅色的刀鋒舞動,在空中留下殘影,在她的身前構建了一個巨大的暗紅色圖騰。隨著她一聲嬌叱:「收!」

  那些紅色的線條有靈氣一般化為一張大網,籠住了魔物的整個身軀,紅線勒緊,高溫之後驟冷的石塊在勒痕處一道道裂開。

  理著光頭,肌膚黝黑的男子手持一柄巨劍,大喝一聲。數米長的寬大劍氣凌空而下。

  魔物的身軀終於出現咯吱開裂的聲音,碎裂成幾塊石頭,裡面什麼也沒有。

  龐大的石頭身軀,被熄滅了火焰,冒著縷縷青煙,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一點點被拖出了城牆外。

  「哦?還是有點意思。」坐在槐樹上的男人放下支著下頜的手臂,藝術品一般漂亮的手指在空中極速彈動。大地開始震動,遠近地面,大大小小的石塊滾動聚集,深埋在土壤下的頑石破土而出,無數石頭在那魔物盤坐的槐樹下匯聚,凝結成一隻隻犬類大小的身軀。

  隨著那瑩白細嫩的手指向前一指,密密麻麻的石犬向著城牆方向衝去。

  這些體積小巧的召喚獸行動敏捷,攻擊力強大,體表堅硬且毫無痛覺,最重要的是數量龐多。迎戰它們的聖徒一旦被撲倒,立刻有數隻石犬擁上前,死死咬住要害不放。短兵交接,人類的一方迅速出現了傷亡。

  在所有的近戰戰士中,楚千尋無疑是最搶眼的,僅僅六階的她手持一雙毫不起眼的黑刃,卻幾乎能一刀一個,將撲上前來的石犬劈成兩半。颯爽身姿,皎皎如風,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但江小傑卻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身上。那個男人不過拿著柄幾乎稱得上寒酸的低階藍刀,出手很低調,如果不是一直盯著他看,幾乎難以發現他在輕描淡寫之間剿滅了數量可觀的敵人。

  他那看似隨意的一招一式,看得江小傑心驚膽戰。

  那熟悉的刀法和招式,他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城主,這些都只是召喚獸,真正的魔物只有槐樹上坐著的那個。」老吳趕到江小傑身邊說話,一向穩重睿智的他,此刻面色蒼白,神色惶恐,「我……完全看不清他的等階。」

  老吳是七階精神系聖徒。在春城內也算得上是排名前列的高手。連他都不能清晰判定的等階,至少是在十階或者以上的等級。

  江小傑收攏神志,一腳踹開一隻撲到眼前的石犬,狠狠看向遠離戰場悠閒觀戰的那個罪魁禍首。

  「管他幾階,都欺到門口了,打不打得過都得打!」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不怕死的都跟我來。」

  槐樹上的盤坐著的男子看著突破重圍向他衝來的數人,微微挑了挑眉頭,露出得體又溫和的笑容,像是初次見到朋友一般開始自我介紹。

  「吾名侑余,能力是控制系,控制萬物。」他輕輕擺手,江小傑攻到眼前的冰刺一股腦地倒掀回去,反而打得眾人措手不及,狼狽萬分地退散開來。

  「一個名叫傅懷玉的女人告訴我,永生之人就在這個城市。」侑余淺笑輕言,「我對你們並不感興趣。只要你們把他交給我,我自然會遠遠離開這裡。」

  「呸,永生之人!你要聽神愛那些瘋子的話,找神愛他們要人才是,關我們春城什麼事。」一個跟這江小傑上來的年輕聖徒呸了一聲。

  他的話音未落,瞳孔驟然放大,他的眉心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一指寬的深洞,年輕的戰士一臉不敢置信地圓瞪著雙目倒下地去。

  坐在漆黑的槐樹上的男人,伸出舌尖舔著染成了紅色的食指,「我不喜歡浪費食物,無謂的殺戮是沒有意義的。不要激怒我。」

  他的話音未落,臉色一變,突然起身躍向空中。

  剛剛所坐的黑色槐樹已經在一瞬間被凍成巨大的冰簇,四散尖銳的棱刺險些夠到了他的衣角。將他半扇衣角凍成寒霜。

  城牆之下,春城所有的聖徒們堵在巨大的缺口前,和密密麻麻湧上前來的石犬殊死搏鬥。

  血肉之軀,對抗的是毫無生命的石塊。但幾乎沒有人退卻半步,他們的身後是親人,摯友,家園。他們沒有退的地方。

  在槐樹之下的戰鬥更為慘烈。

  魔物現出了盤根錯節的蒼白原身,江小傑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他幾乎已經在憤怒和絕望中殺紅了眼。

  手持鐮刀身在空中的徐念驚呼了一聲,被粗大的枝條抽落。江小傑縱身接住了她小小的身軀,漫天尖銳的枝條緊跟著從空中紮下。江小傑一手抱住奄奄一息的余念,一手張開巨大的冰盾。

  敵人過於強大,他心中冰涼,知道這幾乎是一場決絕之戰。

  那些強而有力的木刺沒有如想像中紮碎他的冰盾,江小傑眼前的天空突然黑了。

  一片黃沙凝聚,遮蔽了天空,擋住漫天落下的攻擊。

  守在城外的聖徒們驚奇地發現,城牆缺口處漸漸升起了一堵厚實的沙牆,沙牆在短瞬間漲大升高,完完全全堵住了缺口。使得所有人能夠登上牆面,居高臨下地和來襲的魔物戰鬥。

  江小傑的面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背影,那個人頭髮微捲,眉目俊朗,脫去了外套,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裡衣,轉過頭向他伸出手,「把你的武器借我,你為我助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1:45 PM

第六十六章

  守在城牆上的戰士們吃驚地望著不遠處的戰場。

  那裡滾滾黃沙,雷雲漫天,狂風暴雪。魔物蒼白巨大的身軀在昏天暗地的沙塵和暴風雪中不時翻滾出現。

  戰鬥的震天轟鳴聲震得連他們腳下的城牆都在簌簌顫抖。

  他們幾乎無法想像在那旋渦一般的戰場中心待著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

  即便這樣龐大混亂的戰場,依舊湮沒不了戰鬥在其中的那黑色身影,那人手持著江城主的銀色的佩刀,駐立在一條黃龍之上,面對著體積百倍於自己的蒼白魔物毫不畏縮。

  銀刀閃閃如雲中霹靂,魅影重重是沙中帝王。

  「我的天,那個人是誰?我們春城還有這樣的大佬存在嗎?不,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強的人類?」

  一位在城牆上的戰士過於吃驚,險些被攀爬上來的石犬撲倒,幸得他的同伴從旁幫了一把,才免於負傷。

  他的同伴一刀把魔物劈下牆頭,「別發愣,留心點。這個世界上,控沙能強到這種變態程度的只有一個人,你難道還想不出是誰?」

  「你,你是說他是那位……黃沙帝王,葉裴天?可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春城?還幫我們對抗魔物?」

  「誰知道呢,不管怎麼說,至少目前看來是好事,我現在只希望人魔之名名不虛傳。」

  類似的對話不斷在守護春城的戰士間響起。

  「原來葉裴天這麼強啊,遠攻近戰一手拿,之前竟然有人敢打他的主意啊?我感覺他強到一根手指就能把我弄死。」

  「江城主和他配合得真默契。嘖嘖,高手的戰鬥真的不一樣,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只是這隻魔物太強了,幸好有這倆位在,否則我們全完了。」

  「葉裴天還挺帥的啊,我還以為他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呢。」

  「別瞎說,誰知道他幫我們存的是什麼心,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好。」

  魔物從黃沙中抽身急退,無數蔓藤一般的白色枝幹聚攏回他的身邊,他那張一直十分淡然的面容終於出現了認真的模樣。

  「真強啊,我一直以為人類不過是一種既懦弱又可笑的生物,根本不配成為我們的宿主。如今看起來,倒也不是全然如此。」那些柔軟的枝條在風雪中收縮,聚攏在他的身軀四周舞動著,那張俊美的臉龐溫和地笑起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們,我的異能是控制。控制風,控制水,控制石頭,控制濃霧,還有——控制精神世界。」

  守在城牆上的戰士們,消滅了大半攻城的石犬,漸漸控制住了局勢。他們這才發現,不遠處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

  黑壓壓的雷雲散了,風雪已經停歇,漫天暴虐的黃沙也不知道何時安靜了下來。那一處戰場的附近,被詭異的濃霧覆蓋,看不見其中的動靜,極致地安靜。

  「怎麼回事,看得清其中的動靜嗎,老吳?」韓傲不安地問道。

  「看不清,我什麼也看不見。那魔物有精神控制的能力,他屏蔽了我。」老吳的心同時在下沉。如果失去江小傑和葉裴天意味著什麼他十分清楚,但他們沒有人手能夠介入這種十階以上高手的戰鬥中。

  從城頭上下來的高燕氣喘籲籲,好不容易找到了戰鬥在第一線的楚千尋,「千尋,林非呢?他怎麼沒在你身邊,剛才我還看見他。」

  高燕四處張望著,「那邊起霧了,聽城牆上的大佬說魔物展開了精神力攻擊。這隻魔物也太變態了,能把石塊變成有生命一樣的魔物,還能運用精神力攻擊,也不知道那位人魔和江城主撐不撐得住啊。」

  楚千尋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遠遠看著那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高燕知道千尋在緊張,她也十分緊張這場於自己息息相關的戰鬥。如果白霧中的大佬們出了事,她們將立刻面臨著城破人亡的境地,她只能用說話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

  「說起來也是好笑哈,我現在只能拚命祈禱那位葉裴天比傳說中更強。雖然他是一位殺人如麻的大魔頭,但我好像已經是第二次欠他人情了。上一次,你取了他的血,救了我的命,我也算是被他救了一次,是不是,千尋?誒,千尋?」

  楚千尋已經不在她的眼前。

  無人敢靠近的戰場,一個女子孤身提著雙刀一路飛奔,衝進了那團寂靜的濃霧。

  在濃霧彌漫的戰場,江小傑收住了異能,周圍既沒有聲音,也感覺不到任何異能的波動,白霧稠得有如實質一般,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流動。一切是那麼地寂靜而詭異。

  江小傑撥開濃霧,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中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白霧漸漸稀釋,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嘈雜而喧鬧的生活氣息迎面撲來。這裡是一間簡陋的麻將館,江小傑從小就熟悉的搓麻將聲混雜著各種吆喝,咒罵,嬉笑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

  一口濃痰呸在他腳前的地面上,牌桌邊一個穿著背心的大漢罵了聲,「小兔崽子別在老子身邊轉悠,把老子手氣都轉沒了。」

  「自己輸了就怪人家小孩子的哦?小傑你別搭理他,來陳姨這裡給你糖吃。」一個塗著鮮豔口紅的大嬸沖著他招手。

  江小傑不動聲色的從這些熟悉的人影,熟悉的場面中穿行過去。

  「幻覺?竟然給我來這一手,小爺我會怕你?」

  他繼續向前走,很快沉著臉停下了腳步。眼前是他一生中最不願回想的一幕。

  「老江,你的仔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即便是在幻覺中,醉心打麻將父親也依舊沒有轉過臉來,而是抓起桌上一把零錢塞給了他,「走走,找你媽去,別煩我。」

  江小傑抓著那一把廢紙,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裡知道這就是最後的時刻了。

  很快麻將館的一個客人在麻將桌上魔化,一口咬掉了同座麻友的半張臉。整個場面頓時混亂。

  他那個從來對他不管不顧的父親,在人生的最後時刻,彷彿覺醒了一輩子不曾覺醒的父愛,拉著他拚命從擁擠不堪的人群中擠出一條道,托著他的腳把他從半扇狹窄的窗戶裡推了出去。江小傑從窗戶掉下來,回頭看時,正好看見滿手是血一臉驚恐的父親趴在玻璃上,被身後的魔物拖走,只留下五條紅色的血痕。

  江小傑攥緊了拳頭。

  「團長,團長,你醒醒!」

  幻境消失,一臉擔憂的余念推醒了他,江小傑一個激靈,回到了現實世界。

  「我昏迷了多久?戰況怎麼樣了?」

  天寒地凍的荒野,身邊死寂得可怕。

  余念一臉是血,渾身重傷,滿面悲慼地看著他,「小傑哥哥,沒了,大家都沒了。春城也毀了。」

  江小傑愕然抬頭,才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屍山血海,一個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死不瞑目地睜著眼睛躺倒在血泊中。身首異處的葉裴天躺在不遠處,手裡還死死握住自己那柄殘缺不全的銀刀。

  他呆滯地舉目遠眺,春城的城牆破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斷口上掛著韓傲,姚纖纖等人的屍體,鮮血像河水一般流淌。整個春城早已陷入一片熊熊烈火之中。烽煙四起,鬼哭狼嚎,魔物在人間肆虐,昔日繁華的家園已然不見,徒留一個人間地獄。

  「不,不可能。」江小傑的眼眶紅了,難以接受地摀住了腦袋。

  ……

  葉裴天在濃霧中走過一個又一個世界,最終白霧潰散,他面前坐著的還是那隻魔物侑余,侑余恢復了精緻的人類面孔,身著華美的衣物,漂亮的銀白長髮流淌著月華,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張椅子上等他。

  「不錯,不錯。」侑余架著腳,拍了拍手掌,「不但身體強大,連精神力也如此堅強。那樣悲慘的遭遇竟然不能撼動你的內心。」

  「不像這位城主,還是太年輕,就遠遠比不上你。」他輕動手指,濃霧的中心散開,露出江小傑的模樣,江小傑滿面流淚,雙目無神,呆滯地半跪在地上,似乎看不見任何人,也聽不見周邊的任何聲音。

  葉裴天沉默地向著侑余舉起手中的刀,深冬的季節很冷,他手中的刀比這滿地的冰雪更冷。

  「哎呀。氣勢洶洶嘛。不過當你看見這個,不知道會不會還和現在一樣鎮定呢?」侑余從椅子下提起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個人頭面色慘白,雙目緊閉,是楚千尋的頭顱!

  「千尋?不可能,你騙我!」如果上一刻葉裴天還是萬年寒冰,這一刻他已經化為即將噴發的火山。

  魔物漂亮的面孔就笑了,這句你騙我出口,就意味著葉裴天的心中已經產生了疑問。

  「我怎麼會騙你呢?你們被我困在這裡,沒人有敢進來搭救,只有這個人類不管不顧地衝了進來。」魔物侑余舉起提在手中的那顆頭顱,同死者的眼睛對視,「嘖嘖,真是個不自量力的女人呢。」

  「不,這不可能!」壓抑的嘶吼聲響起,

  凌亂的銀色刀光瘋狂交錯著從空中劈下。魔物的身影一晃,連人帶椅子消失不見,地面上躺著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那屍體的手上還緊緊握著一雙黑色的長刀。

  「她臨時之前,讓我告訴你,生命的存在不在於長久,這都是她自己願意的選擇哦。」

  魔物帶著磁性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這句楚千尋不久之前剛剛和葉裴天說過的話,成為擊垮葉裴天的最後一顆稻草。

  ……

  「哈哈,還真是不容易啊。」侑余的身影出現在現實的世界中,他滿意地散去眼前一圈的白霧,踱著步,捏了捏江小傑的面龐,又摸了摸葉裴天的臉,「想不到還有這麼難纏的人類,明明等階還沒有我高,就耗費了我如此多的精力。」

  「住手,不准碰他們。」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

  侑余轉過身,那個他剛剛在葉裴天記憶中見過的女子,手持著黑色的雙刀,從濃霧中穿行出來。

  「葉裴天,江小傑,你們倆個醒醒!」那個女孩開口就想喚醒陷入幻境不可自拔的葉裴天和江小傑。

  「可笑的女人,你這才幾階?也敢闖進我的精神世界?」侑余輕彈手指,白霧掩過,將他眼前的女人淹沒。以低等階之人那沒有經歷過淬煉的精神力,輕易就會深陷他的幻境中,永遠無法自主掙脫。

  他毫不以楚千尋為意,準備帶著自己看得上的倆個戰利品離開。

  然而就在他轉身之時,濃霧中劈出一道黑色的刀光,這個距離實在太近,毫無準備的侑余只勘堪避過要害,那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黑刀,砍到了他的肩膀,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地切開了他堅硬無比的肌膚。

  侑余目露驚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被砍斷,整隻胳膊斷在了地上!

  身為魔物的侑余勃然大怒,一揮手將楚千尋狠狠摔在地上。

  「不可能,像你這樣的弱者,怎麼可能不受我精神力的影響?」

  侑余的雙目轉化為銀白色,死死盯著眼前的人類,探索這個異樣的存在,「奇怪,你明明才是六階而已,但你的精神領域為什麼會像是經歷過無數次千錘百煉成長起來的高段者?」

  它餘下的單臂化為尖銳纏繞的硬木,旋轉著向口吐鮮血的楚千尋紮去,「不管怎麼樣,我只需要強大的血肉,你還是乖乖的送死吧。」

  一柄銀白的長刀架住了那些尖銳的木刺,突然出現的葉裴天半跪在楚千尋身前,他赤紅著雙眼,死死擋住了來自魔物的攻擊。

  在城牆上眾人驚疑不安的目光中,沉寂了許久的濃霧中再度傳出戰鬥的轟鳴,黃沙凝成的巨龍身軀滾動著,在白霧間時隱時現。

  「太好了,太好了!」

  自從楚千尋衝進去以後,高燕幾乎要揪心地窒息了,這一刻再也不管不顧地開始替人魔鼓勁,「葉裴天加油!加油搞死那隻裝逼的魔物!」

  「加油!加油啊葉裴天!」

  「加油,黃沙帝王,搞死那隻魔物!」

  人群開始忍不住地附和,初始稀稀拉拉,後漸有齊唱之勢。

  戰鬥的場地卻在黃沙的引導下,一點一點的向外偏移,漸漸向遠離春城的方向迅速轉移。

  城牆上的治癒系聖徒趕下城去,救護起被留在槐樹周圍身受重傷的人員。

  高燕找到楚千尋,慌忙將她扶起,「我的小姑奶奶,你這是幹的什麼事?你這個等階衝進來幹什麼?可把我都給嚇死了。」

  袁蔓同時趕上前,施展異能為楚千尋療傷,「千尋姐,你傷得很重,先別亂動。」

  楚千尋咳了一大口血,等階差距太大,魔物只是隨手一擊,就差點要了她的小命。但她終於察覺到多經歷過一個世界,自己的精神力變成超越了等階的強大,甚至已經達到能和這樣級別的魔物在精神世界相抗衡的程度了。

  她掙扎著把魔物被她砍斷的胳膊抓到手中,這是高階魔物的胳膊,是她親手砍下,回去了就將它加工成長刀,等裴天回來就可以送給他。

  楚千尋高興了起來,連身體散架一般的疼痛都似乎在這種興奮中淡化了不少。

  「江城主,江城主。」韓傲喚醒了沉浸在幻境中的江小傑。

  江小傑猛然睜開眼從地上一躍而起,阿威,韓傲,楚千尋……

  一樣的戰場,但人都還活著,春城還沒有破,周邊圍著他的是活生生的戰友。

  余念小小的身軀躺在一邊,正接受著治癒者的緊急治療,雖然身負重傷,但好歹保住了一條小命。

  「葉裴天呢?」江小傑半天才回過神,喘著氣問道。

  「那個人獨自引著魔物離開了,他不一定能是那隻怪物的對手,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韓傲告訴他最新的戰場情況。

  ……

  在遠離春城的一處叢林邊緣。剛剛獵魔歸來的兩位聖徒,穿出密林,突然發現眼前的景物和他們早先經過的時候大不相同。

  白雪皚皚的大地上,如今卻鋪滿了黃沙,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一動不動地倒在黃沙上。

  兩位聖徒趕了過去,「這……這是?」

  「葉,葉……人魔葉裴天?」

  兩人辨認出那時時張貼在各大要塞通緝令上的面孔。嚇得接連後退了好幾步,直到等了半晌,確定葉裴天傷勢過重,失去了行動能力,二人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微微睜開眼,轉過眼珠看了他們一眼,依舊一動不動的躺著。

  這下倆人終於知道這位鼎鼎大名的黃沙帝王,如今重傷在身,目前拿他們是毫無辦法,於是放下了心。

  「大哥,怎麼辦?這可是葉裴天,只怕他很快就會恢復,到時候我們兄弟不是他的對手。」其中一個男子說道。

  另外一人粗魯地抓住葉裴天的頭髮,把他的臉抬起來,仔細確認之後,哈哈大笑,

  「怕什麼。富貴險中求。你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值錢嗎?他身上哪怕一滴血都價值千金。只要我們悄悄囚禁他,每天這樣……」男人一手提著葉裴天,一手做了個切割的動作,「魔種就會源源不斷地到我們手中來,哈哈哈。」

  一道涼涼的聲音從他們頭頂響起,「把你的髒手拿開。」

  兩個男人一抬頭,看見了春城那位年輕的城主江小傑一臉怒氣地就站在他們眼前。

  這可不是他們這樣低階聖徒招惹得起的高手。

  二人急忙鬆手,退後了兩步,心有不甘地舉手示意自己可以把聖血的攜帶者讓出來。

  江小傑面罩寒霜抬起手臂,巨大的冰凌一瞬間把驚慌失措的二人凍在其中。

  「江……城主……饒命,我們不過是想為民除害……」

  結結巴巴掙扎求饒的話語還沒說完,江小傑單掌一收,兩簇巨大的冰凌連同凍結在內軀體一起碎裂了滿地。

  江小傑轉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葉裴天,葉裴天也不過平靜地看他一眼,似乎不在乎他怎樣對待自己。

  這個時候的葉裴天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可以說只要他願意,這位人人趨之若鶩的聖血提供源,可以任由他處置。

  剛剛的男人口中說著要為民除害,沒錯,在幾乎所有人的固有意識裡,葉裴天就是一個全人類公敵。但他江小傑,竟然不止一次地被這位臭名昭著的人魔以不同的身份搭救過。這讓江小傑此刻的心中既憋屈又懊惱。

  葉裴天輕輕咳了一聲,吐出口中的污血。

  江小傑狠狠跺跺腳,俯身背起了人魔,拔腿向春城跑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1:51 PM

第六十七章

  春城的城主府裡,一位少女面色有些發白,躊躇地在房屋的門口打轉。

  她身材嬌小,容貌娟秀,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卻是暴雪傭兵團內等階最高的治癒者,從建團沒多久就跟在了團長江小傑身邊,對團長分派下來的任務一向言聽計從。

  但這一次她的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

  渾身纏著繃帶,正從另一間病房內偷偷溜出來的余念被她一把抓住,「念念,你傷得這麼重,怎麼還到處亂跑?」

  「小魚姐姐。」被逮住的余念擠擠眼睛,機靈地錯開話題,「你幹嘛站在這裡,怎麼不進去?」

  「我,我有點怕。」小魚不停搓著手,「團長叫我負責……那位的治療。」

  她指的是被江小傑悄悄帶回來,安置在城主府內的葉裴天。那可是一位凶名在外的人魔,聽說此人殺人如麻,眼睛都不眨就能將整個基地的人埋在在黃沙之下,前城主不就是招惹了他才死於非命的麼?

  「怕啥?要不是有了他出來幫忙。我們可能都死光了,現在也沒空在這裡想人魔可不可怕。」余念念年紀雖然小,嘴巴卻很能說,兵團裡就沒幾個人能說得過她,「聽城主的,城主說的話能有錯麼?」

  「這樣一說,好像也是。」小魚摸了摸胸口,安撫自己,「那個男人看起來真的冷冰冰的,我有時候看見他的眼神,寒毛都嚇得豎起來了。」

  「你那是自己嚇自己吧,我感覺他還挺和藹的,而且長得還很帥。」余念笑得沒心沒肺「你要是那麼怕,我陪你一起進去好了。」

  兩個小女孩一起推開了屋門,屋子內空無一人,窗戶大開,靠窗的床榻收拾得乾乾淨淨,連被子都疊好了。

  「呀,他去哪了?」小魚伸手摀住嘴,「他傷得那樣重。」

  在城主府的屋頂上,江小傑盤腿坐在瓦片上,遠眺著腳下這座死裡逃生的要塞。

  「團長,我們這樣收留著他,是不是不太妥當?」身後的阿威憂慮著開口,「那畢竟是人魔,要是走漏了風聲,對我們的影響也太不好了。」

  江小傑沒有回頭,斜過目光瞥他一眼,「那行,你現在下去把他丟到大街上,或者拿把刀將他一刀兩斷,毀屍滅跡。」

  「額。這個……」阿威噎住了。

  因為團長的關係,他們整個團隊的成員大多年輕而跳脫,使得性格相對穩重的他不得不挑起團隊的擔子,在很多時候習慣了多思多慮。

  但事實上,在昨日那場戰鬥中,當團長被困,余念受傷,全城戰士傷亡慘重的時候,他對從天而降的葉裴天還是十分感激的。

  現在就叫他做出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事,他確實也是下不了手。

  余念的腦袋從樓梯口冒出來:「團長,團副,那個人不見啦。好像一早就自己離開了。」

  阿威聽見這句話,在心底大大地鬆了口氣。

  江小傑卻站起身來,將目光投向要塞的東北角,在那裡有一棟回字形的筒子樓。

  此時此刻,楚千尋推開屋門,匆匆向樓下走去。

  「千尋,你這才剛剛回來,又要出去?」高燕喊住了她,「歇一口氣吧,我替你出去找林非好不好?」

  昨天戰鬥了一日,任誰不是人睏馬乏,千尋卻一刻都沒有休息,一直在尋找從戰場上失蹤了的林非。

  「沒事,燕姐,你替我在家裡守著。」楚千尋拍了拍高燕的肩膀,撐著走道的欄桿從四樓一躍而下。

  中庭裡不少人看見了她,都熱情地和她打招呼。昨日一戰,大放異彩的楚千尋讓這棟樓內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心生敬佩。

  楚千尋步履匆匆,跨越庭院出門而去,走出院門十來步突然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

  白雪皚皚的台階邊緣,靠著牆坐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一直戴在臉上的銀色遮面丟了,混亂用一條圍巾遮著口鼻,露出一頭亂蓬蓬的頭髮,正眉眼彎彎地向著她笑。

  楚千尋兩步跨了回來,捧起他的臉將他上下打量,又驚又喜幾乎說不出話來。

  「千尋。扶我一把。」葉裴天聲音虛弱,語氣裡卻偏偏帶笑,「我起不來。」

  楚千尋在他的身前蹲下身,「上來,我背你回去。」

  一個帶著體溫的身軀,就靠上了她的脊背。

  對楚千尋這個等階的聖徒來說,背負一個成年男人不過是輕鬆的一件小事。

  這不是她第一次背葉裴天,剛剛認識的時候,葉裴天給她的感覺就像這階梯上的白雪,處處透著股寒涼。

  他看人的眼神很冷,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冷,就是那手掌和身軀,都萬年不變的一片冰涼。

  但如今的他既溫熱又柔軟,眼神時時帶著笑,舉動處處透著溫柔,連身體都變得這樣暖烘烘的。

  楚千尋背著他,緊張了一夜的心終於踏實了下來,一路往樓上走,就碰到不少人,

  「千尋姐,要幫忙嗎?」

  「這是怎麼了?林非也受傷了?」

  「找到林非啦,我都說你不用急,一會就回來了不是。」

  「林哥傷得重不重,要不要我跑個腿去請治癒者?」

  鄰居們熱情地問候,楚千尋心中洋溢著雀躍,三步兩步跑回屋中,小心地將葉裴天安置在床榻上。

  俯身查看他的傷勢,忍不住不斷低頭吻他。昨夜有多擔憂,此刻就有多欣喜。

  等她起身想要離開,葉裴天卻拉住了她的衣角。

  「千尋,陪我一會。」這個男人的眼眸裡帶著一點點的水霧,濕漉漉地透過纖長的睫毛往外看。低低的聲音虛弱中帶著點磁性。

  楚千尋根本拒絕不了這樣軟綿綿的黃沙帝王,只好放棄了准備早餐的打算,和葉裴天一起挨在床上休息。

  葉裴天慢慢伸手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裡,將腦袋深深埋在她的頸窩。

  這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他安心的地方,「千尋,它讓我看見你死了。真的太過分,我一點都受不了,幸好你及時出現……」

  他呢喃自語,在安心和睏倦中緩緩合上了眼睛。

  朦朦朧朧中他依稀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千尋開了門在和對方交談。細細私語,嘰嘰喳喳,明明是很嘈雜的環境,但葉裴天卻覺得睡得特別安穩。

  偶爾在半夢半醒時,有淺淺細細的說話聲,傳進他的耳朵。

  「聽說林哥受傷了,這是黃芪肉泥湯,燉了一個多小時。」姜小娟把手裡小燉罐硬塞進楚千尋手中,扭捏又不自在地說話,「千尋,以前是我有點不太懂事。我要謝謝你和林非,幫我趕走了那個人。」

  一會又換了人聲,「林非怎麼樣?我買了點高階的療傷魔藥,你給他換上。」說這話的是高燕。

  瘋婆子都帶來了兩個煮熟的雞蛋,探頭探腦想從被楚千尋擋住的門縫裡往裡張望,「這是給林非的,你可別自己吃了。」她不放心的交代。

  在城牆之下的戰鬥中,林非出刀救了她一命,讓她對這位心目中的男神更是由衷的感激,素來摳門的她都咬咬牙送了雞蛋上來看望。

  以林非身份行動的葉裴天,在戰鬥的時候一向十分低調,只在迫不得已的時候出手,但他每一次出手幾乎都在危機關頭救下一條人命。

  不少獲得他幫助的戰士,帶著一點心意前來慰問,楚千尋一一替他收下了禮物。

  等葉裴天醒來的時候,桌上已經零零碎碎堆了不少的小東西。

  幾個圓滾滾的雞蛋,幾瓶高低不同的藥劑,一兩包零散的點心,還有一些燉好的湯水……

  相比葉裴天那驚人的財富,這些都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他卻看得很認真,聽得很仔細,將那些並不怎麼精緻的食物一包包拆開和楚千尋一起分享。

  對葉裴天來說,現在的每一天,就像一份重新開始的人生,在這份新生中的每一點收獲,他都想細細品味,好好珍惜,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分享著這裡的每一份喜悅。

  ……

  城內是歷劫重生的喜悅,城外是干戈初歇的戰場,在遠離春城的一處叢林邊緣,傅懷玉領著自己的人馬,拚命壓制著自己心中的怒火和失望。在她們的眼前壓著白雪的雪松下,只有一隻渾身枝幹虯結,斷了一隻手臂的魔物。

  她們匆匆追到這裡之時,葉裴天早已借著黃沙遁走,而眼前這隻傅懷玉冒著風險請來的魔物渾身傷痕纍纍,已經失去了追擊的能力。

  「這次是您太莽撞行事了,不等我們配合,竟以為以一己之力就可以挑了春城。」傅懷玉按捺著心裡的怒氣,「其實只要您願意和我們合作,得到人魔的血肉不過是唾手可得之事,如何能弄出這樣的局面?」

  如今的侑余看起來一副傷痕纍纍,破敗不堪的模樣,傅懷玉說話也不由放肆了起來,她心中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乘這個機會,搞死眼前這隻已經十階中後期的魔物,取得豐厚的回報。

  交錯虯結的樹杈突然在灌木林中延長伸出,一把抓向傅懷玉。

  在傅懷玉放大的瞳孔中,她的一隻召喚獸及時從地底躍出擋在了她的身前,取代了她被一把捏碎的命運。

  當她驚惶後退的同時,黑暗中那隻蒼白的魔物笑了,無數的枝蔓在叢林的地表迅速爬行,抓住了兩個躲避不及的聖徒,捆束他們的身軀,把他們高高捲在空中。

  在尖銳刺耳的慘叫聲中,魔物那漂亮的眼睛保持著微笑,下顎卻開裂似地越長越大,不可思議地呈九十度垂掛,將被他抓住的聖徒整個塞進了黑洞洞的口腔中。

  隨後他合攏了那巨大到變形的嘴,慢慢恢復人形的身軀,那隻斷了的手臂,從截斷的衣袖裡緩緩生長出一條白皙的胳膊,赤裸的蒼白手臂甚至還從衣物的口袋裡掏出一條精美的手絹,舉止優雅地將嘴角的血跡擦淨。

  「哼,無聊又骯髒的人類。」他輕輕哼了一聲,瞥了驚慌失措,如臨大敵的神愛眾人一眼,慢悠悠地轉身離去。

  傅懷玉的手掌緊緊掰著身邊的一顆樹幹,憤怒而不甘地咬緊牙關,從樹幹上生生掰下一塊木屑。

  「懷玉,算了吧,魔物的性格都是這樣琢磨不定的,我們還是別輕易招惹了。」教會的會員們勸阻她,沒有人想在十階魔物面前白白送死。

  傅懷玉的下巴抖動,牙關咯咯作響,拚命抑制著面部表情,使它不至於扭曲得過於誇張,「找……找一間屋子,我需要向神懺悔我的失誤。」

  荒蕪人煙的廢墟中,一棟黃金時代遺留下來的殘破建築裡清晰地響起著皮鞭破空的聲音。

  神愛的人員都離得很遠,生怕自己一個不慎激怒了自己這位已經處於情緒崩潰邊緣的隊長。

  無人的空屋中,平日裡不可一世的美麗神官跪伏在地上,自虐式的抽打自己的後背。她顫抖著身軀,死死盯著地面,大滴大滴的汗水從她扭曲的面部滴落,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我錯了,父親,原諒我,都是……我的錯。」

  每當情緒難以控制的時候,只有童年時代深刻在腦子裡的痛苦回憶,才能讓她回復清醒和冷靜。對傅懷玉來說,這個世界是瘋狂的,只有瘋狂的方式才能讓自己清醒地存活下去。

  「哇喔。原來平日裡看起來傲慢美麗的懷玉小姐,其實心裡也是知道自己的罪孽嗎?」

  屋子的窗口,不知何時坐著一位年輕而英俊的男子。他有一頭白金色的短髮,曲著腿坐在窗檯上,好整以暇,笑語盈盈,如玉的容顏似精靈一般灼灼生輝。

  傅懷玉一下從地上蹦起來,匆忙披上衣物攥緊領口。

  「什麼人?找死,你怎麼進來的!」她最不堪的秘密被他人窺視,這個人就必須死。

  「我怎麼進來的?」坐在窗檯上阿曉十指交錯,抵在下顎,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我不僅來了,而且來了很久,耐著性子把你變態又作嘔的表演全看完了呢。」

  「來人,快來人!」傅懷玉大聲叫喊,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靜。應該就在門外不遠的隊員們,對她的呼喚毫無反應。她帶來的隊員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即便再強大的敵人,也不可能一點反抗都沒有,就悄無聲息地消失無蹤。

  阿曉的身後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寸草不生的大地,乾裂堆積的黑色石塊,無聲無息,一片死寂,荒蕪的天際懸著一隻血紅的眼睛。

  無數黑色的液體從這個男人瑩白修長的指尖流下,那些黑色液體,蟒蛇一般蜿蜒從窗檯爬下來,扭動著流淌過地面,向傅懷玉圍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1:57 PM

第六十八章

  漆黑的液體沿著地面蜿蜒蠕動,傅懷玉迅速向門口後退,以求和外面的同伴匯合,她猛推開門,一腳踏出屋外,當場愣住了。

  屋外沒有同伴,沒有白雪皚皚的廢墟,沒有遒勁挺拔的松林,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荒蕪的土地和昏暗無光的天空。寬廣的黑色土地上,孤零零的只留著傅懷玉剛剛停留的那間小小的屋子。

  寂靜無聲的世界,看不見任何一個活著的生命。

  「找他們嗎?別擔心,很快你們就會在一起的。」阿曉取出一塊平板電腦,那平板的屏幕裂了,沾著血跡,不過依舊可以點亮電源。

  「這怎麼會在你手上,我的人呢?你到底是誰?」傅瑩玉認出平板是小隊成員手中的東西。

  阿曉伸手點開屏幕,屏幕亮了,開始播放起一幕在實驗室拍攝的視屏。

  畫面上的人類像動物一樣被束縛帶固定,一個個被注射進某種漆黑的液體。每個人都在痛苦地掙扎,大部分人最終死亡,但也有少部分人在被注射入另外一種藥劑之後,身體開始變形扭曲,出現魔化的特徵,他們部分變為魔物,但依舊始終保持著人類的特徵和清晰的神志。

  在那裂開的屏幕上一張張痛苦哀嚎的面孔四分五裂。

  白金色頭髮的阿曉咬著他的一根手指,沉默地看著屏幕,他那漂亮的臉蛋上睜大著眼睛,似乎沒有一絲波瀾。

  「想起來了,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那個鐘離曉。」傅懷玉輕蔑地哼了一聲,從記憶中想起了眼前的男人,是曾經在實驗室裡的一個可憐又骯髒的試驗品,

  「我道是誰,裝神弄鬼的,原來不過是一個失敗品。既然僥幸沒死,還不找個嘰裡旮旯兒的角落躲著生活,你當誰想見你那張又老又醜的面孔。」

  她抽出腰間漂亮又精巧,鑲嵌著魔種的高階長劍,指著鐘離曉,「當初,在實驗室裡痛哭流涕,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樣子,這麼快就忘記了?」

  在傅懷玉的身邊,浮現出一隻隻身上環繞著奇異紋路的召喚獸,猙獰巨大的猛獸環繞著她,讓她有了種踏實的安全。對方看起來也不過只有一個人,並且她知道這個男人的異能,並不是強大的戰鬥系統能力。

  「我一直很想問你們一次,」鐘離曉低垂眼睫,看著播放中的視屏,「你們做這樣的事,從來就沒有在心中覺得過愧疚嗎?」

  「你這樣陰溝裡的老鼠,又怎麼可能理解神的光輝?」傅懷玉打從心底發笑,她抬起了光潔的下巴,「我們是被神選中的高等聖徒,人類將在神光的沐浴下走向新的紀元,而你們這些垃圾,本就屬於被淘汰的劣等人種,還有那麼點廢物利用的價值,就應該感到榮幸。」

  鐘離曉手指微微蜷縮,驟然張開,黑色的血液呈線狀滴落在地上上,很快形成一片幾乎覆蓋了大地的純黑,成片的黑水向傅懷玉包圍過去。

  傅懷玉的異能是召喚,屬於戰鬥系中的強者,她擁有著七隻屬性不同的召喚獸,使她在以往的戰鬥中無往不利。

  就在她像往日一樣命令她的召喚獸進行攻擊的時候,圍護著她的那些巨大獸形突然如泡影一般憑空消失不見了。身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有那無邊無際,生機斷絕的黑色土地。

  傅懷玉大吃一驚,無論她怎樣全力施展異能,往日那些隨叫隨到,供她使喚的召喚獸卻沒給她一絲一毫的回應。

  「出來,大家?怎麼回事?」

  她轉身逃跑,滿頭大汗地呼喚著她的召喚獸,但這個詭異的世界回應她的永遠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黑色的地面海浪一樣的隆起,將狂奔中的傅懷玉連續摔了幾個觔斗。

  掛在漆黑夜空中的血紅色眼睛,轉動著那巨大的瞳孔,死死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在這個世界裡,那位白金色頭髮的男人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他隨自己的心意改變地形阻擋傅懷玉的行動,瞬間移動到任何他想要過去的立足點。

  不論傅懷玉怎樣奔逃,那鬼魅般的聲音總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腦後。

  直到最終她避無可避,四面的黑水好像終於戲耍夠了一般,慢慢圍在她的腳邊,在傅懷玉驚恐的眼神中,沿著她的小腿開始往上爬,束縛住她的身軀,鋪蓋過她漂亮的臉龐,最終那些黑色濃稠的液體在她驚懼的眼神中,進入了她的口腔。

  傅懷玉倒在地上,掐著自己的脖子,眼球突出,開始痛苦翻滾著。她的肌膚開始變得青色透明,雙腿似乎黏膩到了一起,涕淚直流發出意義不明的求饒聲。

  阿曉饒有興致地看著在地上掙扎的她,臉上帶著淺笑,眼眸深處卻是堅冰,「不錯啊,居然沒有死去。」

  在這個沒有日月的空間內,時間不知流逝了多久。

  傅懷玉在昏暗中醒來,她覺得自己躺在一片潮濕的地面上,自己的肌膚滑膩黏糊,整個身軀似乎濕噠噠的。

  她甩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腦袋,伸出手。驚悚地發現自己整隻胳膊的顏色都變成了詭異的青灰色,就連指甲都成為噁心的深綠色。

  她想站起身來,雙腿卻綿軟無力,幾乎感覺不到骨骼的硬度。彷彿明白了什麼一樣,她顫抖著身軀,驚恐地回過頭,看見了自己的雙腿,終於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

  她的腰肢以下的位置,雙腿已經黏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半透明的軟體動物,濕噠噠地扒拉在地面上。

  「不,不可能的。」傅懷玉向前爬行了兩步,悲哀地發現自己在自然而然地開始甩動著下半身和尾巴。

  「你看,變得真是漂亮,」阿曉坐在她的面前。

  他已經失去了年輕俊美的容貌,老態龍鐘,垂垂老矣。

  黑暗無光的世界不見了,渾身羽毛的少女小妍,收攏著黑色的翅膀默默站在他的身後。

  鐘離曉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抬起傅懷玉淚流滿面的臉龐,「現在的你既做不回人類的身份,甚至也無法成為一隻真正的魔物呢。不論人魔之戰最後勝利的是哪一方,你都只能和你最看不起的廢物那樣躲躲藏藏的生活。」

  他彎下腰看著傅懷玉,「怎麼樣,是不是一種很美妙的人生?」

  傅懷玉眼淚流了一臉,牙關咯咯地打著顫,幾乎說不出話來,「不……我不要。」

  「嗯,你不要?可是這就是你們當初強加到我們身上的命運!」阿曉手指用力,把傅懷玉的臉頰掐得變了型,他滿是皺紋和老年斑的臉頰抖動著,

  「曾經我是怎樣卑微地哀求,請求你們放過我?可有人聽過一次我的請求?如今我就讓你也品嘗一下我們那時候的痛苦。」

  他用力甩開手,「滾,滾遠點。像你最討厭的老鼠一樣,在陰溝裡卑微地活著吧。」

  傅懷玉跌跌撞撞拖著濕漉漉的身體向前爬行遠去。

  小妍轉過她的臉,目送那隻和自己一樣怪物遠行。

  她的臉龐四周被密密的黑色羽毛所覆蓋,只露出中間一塊巴掌大小的臉,乾淨清純的容貌配上翎羽油亮的巨大身軀,似人非人,不為世間所容。

  「就這樣放她走嗎?阿曉哥哥。」

  「小妍,有時候死亡並沒有什麼可怕,活著才是最大的折磨。」鐘離曉拍了拍小妍的肩膀,「不過你不要怕,我會把我們所遭遇的痛苦,一模一樣地還給他們,還給這世界上所有的人。」

  浩劫之後的春城,恢復了以往的熱鬧鬧。

  因為天氣寒冷而滯留在城內的大量人群,使得集市變得比以往更加繁華。殘雪泥濘的街道,吆喝買賣的商販,討價還價的客人。背襯著正在緊急修補的城牆。

  嚴寒臘月,冰凍三次,施工起來十分困難。但殘缺的城牆卻不能不盡快修補。

  一塊數百斤的巨大城磚,在起吊的過程中,因為繩索的打滑,不慎從濕滑的高牆上掉落下來,牆頭上的工人驚呼一聲,眼睜睜看著那塊巨石從十幾米的高牆上一路砸碎腳手架,向著低處的施工人員頭上滾去。

  誰知半道上那一二百斤的大石頭卻硬生生地突然停滯在半空,憑空拐了個彎,慢悠悠地自己落回它本來應該待著的地方去了。幾乎無人發現,空中有一縷淡淡的黃沙,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隨風消散無影無蹤。

  驚魂未定的施工人員,知道這是有高階異能者出手幫忙,能夠舉重若輕地調動從高空墜落的上百斤大石,可不是那些會出現在工地上幫忙的普通聖徒。

  他們四處張望尋找,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但不遠處的集市上一如既往的喧鬧著,人們依舊來往穿行,似乎沒人關注剛剛發生的那驚險的一幕。根本找不出那位施以援手的人身藏何處。

  靠近城牆這一側的一個小小水果攤前,一位戴著銀色遮面的男子,正彎腰挑選著眼前的凍梨,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背在身後的手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2:06 PM

第六十九章

  「行了,就要這些。」葉裴天挑了幾個凍梨,把一顆魔種交到買梨的老人手中。

  耄耋之年的老者,在天寒地凍的大冬天穿著實在算不上保暖的破舊棉襖,乾瘦的臉和手指都被凍得生了凍瘡。

  他的攤子上東西很少,除了幾個凍梨就是一小桶新採的梅花花枝。梅花枝也是用來賣的,但是在這個年頭,買花的人幾乎沒有,不過是聊勝於無的期待增加一點收入罷了。

  「這是添頭,謝謝你時常照顧我的生意。」他給葉裴天裝好梨子,又把兩支含苞待放的長長梅花花枝遞到葉裴天的手上,

  葉裴天提著買來的水果,一手抱著花枝,緩步走在黑水河邊。

  他很喜歡走這條路,沿著黑街這一段的河道可以看見對岸有一排破舊的小旅館。那裡承載著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回憶,他和千尋初識之時,就是被千尋抱著帶來了這裡,那時候的窘迫和甜蜜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會令他面色微紅。

  道路邊有一家製作魔器的商鋪,店主新收了一位年幼的學徒,十歲左右年紀的少年還搆不著爐火。他踩著一張小椅子,站在火爐邊上,叮叮噹噹揮動著鐵錘,一絲不苟地做著最基本的鍛造工作。

  「休息一下,小追,這會師傅不在,用不著這麼拚命。」同店的學徒們招呼他過去一起休息。

  「謝謝師兄,我想把這點做完。」小追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右手因為過長時間持續用力,已經抖得有些舉不起沉重的錘子,他換了一隻手臂,開始嘗試著把一小塊廢棄的魔軀用異能溶解,抽出細絲融入經過反復捶打鍛造的胚胎中。

  這套流程他自打來這裡以後,已經利用廢棄的邊角料練習了幾十次,但他從不覺得枯燥,依舊一絲不苟地操作著。

  「誒,我說小追,你這兩天是怎麼了?這麼拼做什麼?以前你還是混黑街的小混混的時候,我倒是沒瞧出你是個這麼有拼勁的孩子。」

  「就是,你才這個年紀,已經二階了,要知道我們鍛造者,最多也就混個四階水平。不知道你到底急個啥子囉。」一個胖乎乎的師兄靠到他的爐子邊上說話。

  趁著師傅不在,師兄們都在躲懶偷閒,當然不太喜歡看見一個特別勤快的另類。

  「我答應了一個朋友,要成為一個真正的鍛造者。答應別人的事,就要盡快做到。」小追手中的動作行雲流水,嫻熟自如,口中還分得出心來說話。

  「你啥子朋友,我們怎麼沒見過?」

  「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現在還沒臉去見他。」小追凝望著手中漸漸出現魔器特有光澤的試練品,「但我現在知道,他就住在這附近。總有一天,當我成為了鍛造者,有資格替他做一把趁手的武器的時候,我再去找他道歉。」

  「喔,這娃娃還挺有骨氣。」胖子師兄伸手搓了搓他的腦袋。

  「要說最頂級的鍛造者,還要推麒麟的文大師,麒麟團長辛自明的設計再加他的鍛造能力,不知合作出了多少把神器,」另外一位師兄在興奮地開始普及魔器製作的新聞,「咱們江城主手上的那柄『寒霜』就是出自文大師的手,自打有了『寒霜』江城主那是實力倍增啊。」

  「說到寒霜,我就想起前兩日那一戰,你們有沒發現那位……竟然沒有一把隨身的武器,也沒穿鎧甲,直接對著十階魔物就正面剛了啊。」他說到那位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了葉裴天三個字。

  「噓。別提他的名字,我聽說他就藏身在春城內。之前不是還在這條黑街出現過了嗎?」

  幾個年長一點的師兄們,都親眼目睹了數日前城門外那一戰,人魔葉裴天幾乎以一己之力抗住了十階中後期的恐怖魔物,令他們又敬又畏。

  此刻不慎提到了他的名諱,大家都有些心有慼慼。小心張望了一通,生怕那位凶名在外的人魔會從屋內的那個角落突然蹦出來。

  這裡聊得正歡,沒人注意到門外不遠處的河堤上走過一位年輕男子,他手裡抱著長長的梅花花枝,透過晃動的花枝,可以看見他面上戴著一副銀白的遮面,嘴角隱約有著一絲淺笑,柔和而平靜地從屋門外緩緩行過。

  葉裴天行走在人跡稀少的河堤上,他慢慢地停下了腳步,側頭看向路邊一條昏暗的小巷,「出來吧,見一面彼此省事。」

  耐心地等了一會之後,巷子的陰影中終於走出了一個男一女,那男子年輕又盛氣凌人的面孔籠罩在巷子的光影中,顯得有些陰晴不定,正是春城城主江小傑。而他身後跟著拿著巨大血紅鐮刀的余念。

  「千尋姐她知道你的身份嗎……葉裴天。」江小傑說。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本來還不能確定眼前的林非就是那位黃沙帝王。

  但眼前男人沉默停滯的片刻時間內,讓他瞬間確認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嗯,她熟知我的一切。」那位楚千尋的男人淡淡地說。

  江小傑的心裡亂成了一鍋粥,自從猜到了林非的真實身份,他帶著隊伍中戰鬥能力最強的余念潛伏觀察了許久,卻發現真實的人魔和想像中的完全不同,他不僅沒有一點傳說中的乖張暴戾,甚至在江小傑看來,過於溫和善良。

  他對身邊那些弱者有意無意地幫助,有時候讓江小傑看著都懷疑自己的猜測不過是個誤會。

  此時江小傑的心情十分矛盾,既覺得應該把這個巨大的隱患從自己的基地裡驅逐出去,又因為兩次並肩作戰,彼此相互救援,使他不由對這男人起了感激之情,相惜之念,甚至產生了一些想要真心結交的心態。

  江小傑還在舉棋不定,余念的腦袋已經從他身後鑽出來,「你這梅花好香啊,分我一枝行麼?」

  葉裴天伸手將梅花分出一枝,遞進了余念的手中。

  也許是年紀還小的原因,余念並不害怕這位人魔,甚至對他的往事充滿好奇。

  「林非哥哥,我聽說過你的事,」余念說道,「要是我遭遇了你那些事,我可能會想要報復這整個世界了。為什麼你還這麼好?救了我們全城的人。」

  「可能是因為我從別人那裡接過了漂亮的花朵?」

  葉裴天把目光落在手中的梅花枝條上,粉嫩潔白的花瓣在寒冬中綻放,幽幽暗香在指縫間流轉。

  「有花?」余唸好奇。

  「我所得到的,不止是黑暗和痛苦,有那麼一個人,把世界上最美的一種花朵,放進了我手中。當你手中握有美麗的事物,自然就能贈人以芳香。」

  手裡握著荊棘,難免給他人傷痛,手中握著鮮花,就學會了贈人以玫瑰。

  在麒麟基地的公墓中,一位手捧白菊的女子,沉默地站立在一塊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位笑容爽朗的男子。

  很少有人知道,這裡埋葬著麒麟兵團的創始人——在末日之初就死於小人陷害的麒麟團長封成鈺。

  楚千尋沉默地看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照片。在另一個世界裡,她和封成鈺的相識始於一個叫葫蘆鎮的小鎮,彼此成為摯交好友,相互幫助走過了一段很長的歲月。

  但在這個世界,這位好友的生命已在多年前終止於當初開始的葫蘆鎮,自己無緣再見他的音容笑貌。

  命運是那樣的叵測難料,卻又總帶著某些奇妙的巧合,那一世在離開葫蘆鎮不久之後就離世的江小傑,如今卻鮮活而張揚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

  楚千尋嘆息一聲,擦去了不慎滑下臉頰的一滴淚水,彎腰將手中的鮮花放在墓碑前。

  「你認識老封?」一個男人清冽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楚千尋轉過身,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麒麟現任團長辛自明。

  辛自明的面色不善,看著她的目光充滿審視和懷疑。

  「是的,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來這裡看看他。」楚千尋說。

  「你說謊,我和老封從小學開始就是同班同學,他的朋友我沒有不認識的。」

  辛自明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的心中已經開始揣測這個女子出現的目的,也許她是故意在這種地方同自己偶遇,以為博取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

  楚千尋知道辛自明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這個男人心思縝密,才思敏捷,多疑易猜忌。

  但楚千尋並不怕他,她對這位曾經的朋友過於熟悉而升不起敬畏之心,在另一個世界裡,他們也是從一場彼此猜忌的戰鬥中開始相互熟悉的。

  楚千尋掰著手指開始掰數,「我聽成鈺說過,小學的時候你長得太過漂亮,經常被班上的小男生們欺負。你面上雖然沒作聲,晚上卻和他一起去把那個男生的作業偷出來藏了起來,害他被老師罰抄了二十遍。初中的時候你個子長高了,開始受女生歡迎,經常收到女孩們寫給你的情書,但班花的那封卻是寫給他而不是你的,讓他在你面前很是得意了一陣。高中你們倆……」

  「咳,夠了。」辛自明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難得地露出了點侷促的表情,「他居然連這些都說出來,你們是在哪裡認識的?」

  楚千尋:「我沒必要騙你,我確實認識成鈺。但我這一次過來除了看他,也的確有事想要找你幫忙。我想委託你幫我設計並打造一柄武器。當然酬勞可以由你來訂。」

  她解下背在背上的一個用布袋嚴嚴實實包住的長條形包裹,揭開露出一角白色樹枝狀的魔軀。

  「這是?」辛自明上前兩步,仔細端詳了片刻,大吃一驚,「這是十階魔軀?」

  「是的,這是幾日前從進犯春城的那隻魔物身上砍下來的。我想委託你設計一柄適合控制系異能者使用的長劍。」楚千尋同時取出一小袋魔種,一併和魔軀遞到辛自明眼前,「這是訂金,鍛造師希望能請到你們麒麟第一鍛造者文大師承製。」

  「這可是十階魔軀,世所罕見。你知不知道他的價值?你真的放心就這樣交給我們麒麟來製作?」

  辛自明的目光從反著光的鏡片後透出。作為麒麟傭兵團實際意義上的團長,他很清楚自己這支隊伍的名聲如何。只要利益足夠,翻臉無情,巧取豪奪的事他都不是沒做過。

  眼前的女孩,卻笑著輕鬆地說出天真又無知的話語來,「當然,我肯定信任你。」

  可惜的是,他聽不見楚千尋在心中悄悄地腹誹了一句,如果你想要私吞,我也只能讓某人自己來你這裡取啦。希望到時候你不要被嚇到就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2:14 PM

第七十章

  極寒之地,萬里雪原,駐立著一座城堅池高的要塞。

  要塞內最恢宏顯眼的建築是一座裝飾精美的教堂。

  此刻教堂的窗外飄著鵝毛大雪,天光透過五彩斑斕的彩繪玻璃投射進大廳,產生了一種夢幻絢麗的效果,巨大的神像在這樣朦朧的光影中低垂著眉眼,彷彿在憐憫這世間萬千苦難的靈魂。

  在神像腳下,神愛的聖父厲成周低頭祈禱,「那些不解和迫害,不能動搖我的信仰。我們堅信在神光的指引下所為的一切,終將得到世人的理解。」

  他的聲音虔誠而堅定,在空闊的空間內嗡嗡迴響。

  「我們不願隨著魔鬼沉淪,要成為神的選民。我們所為的意義超然一切,經歷這樣的磨難和天選之後,人類必將邁入最輝煌的時代,成為最接近神的存在。」

  一個眼神桀銳的戰士頂著風雪從戶外進來。

  他站在禱告中的神父身後低聲說了句:「聖父,懷玉回來了。」

  厲成周閉著雙目直至禱告結束,才把睜開眼,將目光略微側過來。

  「情況不太好,全隊人員……半魔化了。」那位戰士停頓了一下,「她等在外面,想要見您一面。」

  厲成周站起身,扯了扯長袍的褶皺,嘆息一聲,「懷玉的性格太偏激了,派遣她去的時候。我就預料到了不好的結局。但有什麼辦法呢,我們總要有一些動作,吸引外人的注意力,才能安心完成我們的計劃。」

  大廳的門被推開,寒冷的北風夾著冰雪刮進了溫馨夢幻的教堂。

  一個水蛭模樣的生物從門外一路蜿蜒爬進屋內,她的下半身是軟體化的魔軀,上半身是膚色青白的女性。直到這個怪物一路爬到厲成周的腳下,抬起那張驚慌失措的臉,厲成周才認出這是自己的門徒傅懷玉的面孔。

  「聖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傅懷玉扒拉著厲成周的腿,涕淚橫流。

  厲成周低著頭,露出憐憫的表情,「懷玉啊,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是鐘離曉,鐘離曉那個人渣,是他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他一直記恨我們,躲在暗處處心積慮對付我們神愛的聖徒。聖父,你一定要抓住那個骯髒的垃圾,把他折磨到死。」傅懷玉怨恨地詛咒。

  她說完了自己外出之後所得的消息,復而伸手埋住了面孔,「神啊,救救我。我怎麼辦,我要怎麼辦啊?」

  「不要怕,懷玉,你是神的子民,只要你繼續堅定的侍奉神,必定能得到神的救贖。」厲成周慈祥地撫摸著傅懷玉的腦袋,不動聲色地給身邊的那位戰鬥系聖徒打了個眼色。

  看著傅懷玉感激涕零地被帶了出去,厲成周露出淺笑,輕聲低語,「阿曉那個孩子原來還活著啊。當初那麼恨我,其實不是做著和我一樣的事麼,還是多虧了神的感召啊。」

  「可惜了,終究是一個失敗品。能讓我心中在意的,只有那最初的血源提供者,葉裴天而已。」

  厲成周不帶任何情感的目光投向窗外冰冷的世界,人類的韌性還真是大呢。

  明明已經那樣磋磨他的意志,碾壓他的身軀,敲碎他的脊樑,看著他的眼神一日日的死寂下去。但他竟然還能夠不放棄掙扎,最終被他逃離了自己的控制,如今甚至又能回歸到正常的人群中去。

  麒麟基地的鍛造工坊。屋外是鵝毛大雪,屋子內的工匠們卻幹得熱火朝天。

  基地內最頂級的鍛造師文成,撫摸著自己剛剛出爐的最新作品,雙眼放光,愛不釋手。

  「完美,神作,這是新的高峰,我所有孩子中最棒的一件。」

  他痴迷地欣賞了許久,毫不吝嗇地對自己的作品堆砌讚美之詞。他的手中是一柄瓷白的長劍,劍柄由蒼白的枝條虯結纏繞而成,細看之下宛若有生命一般在微微搏動,柄端含著一枚綠色的九階魔種,瑩綠的光澤經脈一般延伸盤桓埋入劍柄。

  劍身是瓷器一樣溫和的色澤,秋水一般明潤,出鞘之時,空中宛若起風,隱隱傳來低低劍鳴。

  「也多虧你設計的巧妙,材料又異常契合,才能出此絕世神兵。」文成小心地撫摸劍柄上的紋路,像是對待一位摯愛的情人,「嘖嘖,十階魔器,最大化地承襲了魔軀原身的能力,若是交給控制屬性的聖徒使用,不論是火系,風系,金屬系,那都注定是一把人間凶器。你說對吧,團副?」

  坐在他面前的麒麟團長辛自明沒有他這樣的激動,反倒有些魂不守舍地喃喃了一句,「如果是沙系呢?」

  「沙系當然也一樣,比如這柄劍落到那位葉裴天手中,那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文成依舊處於興奮狀態,沒有注意到他們團長的不太對勁,「怎麼了?客戶是控沙能力的聖徒嗎?」

  「啊,不是。」辛自明反應過來,「只是一位普通的風系聖徒,六階,現有武器是一套雙刀。」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辛自明的腦海中似乎突然轉過一個念頭,那念頭轉瞬即逝,來不及捕捉已經從腦海中迅速溜走。

  「才六階?六階的聖徒去哪裡搞到十階的魔軀?老辛,咱們真的需要交貨嗎?」文成搓了搓手,眼睛亮了,帶著一種辛自明熟悉的目光,期待著看著他。

  辛自明懂他的意思,他的團隊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文成更是一個重度武器收集癖患者,平日裡任何事情都難以引起他的興趣,只對收集各種神兵利器有著近乎癲狂的痴迷。只要他看中的武器,不論是偷還是用搶,不惜任何手段,他都想要將其攬入自己兵團之內,以便他能夠隨時欣賞。

  在某些方面,他和辛自明可以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相處十分融洽。

  當然不只是他,這樣十階的魔器,對任何一位強者,都是一種致命的誘惑,更不用是辛自明這樣自認為沒有什麼道德底線的人。但這一次,他卻難得地猶豫了。

  他想起了那個站立在封成鈺墓碑前的身影。

  在精神力方面十分敏銳的他,事後仔細想想,能夠確定那位奇怪的姑娘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悲哀是具有真情實感的。

  她手捧著白花,腰挎著雙刀,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熟稔和親切,輕而易舉地就說出「相信你」的話。

  雙刀?

  不對,雙刀!

  辛自明雙眸晃動,他努力回想著那副一瞥而過的雙刀的模樣。

  雖然那雙黑刀看上去平凡普通而毫不起眼。但卻在他心底響敲響了一聲巨鐘,在他腦海裡嗡嗡轟鳴。

  他曾經親手設計過一幅璀璨奪目的黑色雙刀,交給了葉裴天。十階魔武,神兵利器,但在後來的戰鬥中卻從不見葉裴天使用。

  當時他心中也有過疑惑,此刻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葉裴天慣用的兵器根本不是雙刀,而是單手長劍。

  辛自明突然想起在春城,曾經見過這位楚千尋,江小傑聲稱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時候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使用的武器是……

  是和葉裴天一模一樣的低階藍色長刀!

  文成看見自己那位素來沉穩持重的團長,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樣,猛得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張著嘴,一副驚訝萬分的模樣。

  「怎麼了。團副?」

  「老,老文。這把劍你別想了。咱們要不起。」辛自明結結巴巴地說。

  ……

  從北面下來的寒流再一次來襲的時候,滾滾流逝的歲月已經到了年末。

  這曾經是黃金時代人類最為熱鬧的節日。如今大部分人的家庭破碎,物資匱乏,生存艱難。已經沒有力氣重溫這種曾經的溫馨熱鬧。

  今年是春城新城主江小傑上任的第一年,如果說一開始,大家還對這位年輕的城主是否能夠穩住局勢有所質疑,在歷經了剿滅魔窟的大戰,十階魔物來襲的浩劫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在心中對新任的城主心悅誠服。

  畢竟在這樣的時代,和那些動人的演說和裝模作樣的慈善相比,一位強而有力的守護者,一位能夠在大難臨頭之時直面危機的領導者,更能夠迅速被所有的居民接納。

  即使這位城主年輕,不著邊際,行為跳脫,那又能怎麼樣呢?他能夠守護一方安危,給予眾人平安的生活,這才是最為重要的。

  因而定居在這座商貿繁榮的春之都的商甲名流們,在認清了形勢之後,紛紛出資在年關之際隆重舉辦了一場慶祝新城主任職的晚宴。

  這場遲來的宴會十分盛大,幾乎邀請了春城內所有略有些頭面的人。

  酒宴之上,經過重新洗牌的春城各大勢力掌控者們,拿出最和善的態度,相互認識,彼此交流。

  戰士們脫下了滿身血污的鎧甲,換上了整齊乾淨的衣物。

  平時幾乎和男人一般在戰場的塵埃中滾得灰頭土面的女人們,也難得地穿起了裙子,挽起頭髮,化上了淡淡的妝。

  觥籌交錯,鮮衣雲鬢,置身其中,讓人在這一瞬間忘卻那些在城牆外游蕩的怪物,人們沉醉其中,彷彿回到了曾經擁有過的黃金歲月。

  有人在這燈紅酒綠中尋求著可以攀附和依靠的高枝,當然也有不少狩獵者在這樣的聲色犬馬裡窺視自己可以獵取的獵物。

  「誒,你看那個男人怎麼樣。」

  「哇喔,不錯哦。」

  昏暗迷離的燈光中,兩個年輕的女孩挨著頭湊在一起,低聲悄悄議論。她們有著姣好的身姿,強大的異能,寬裕的財富。所以她們不是屬於別人獵豔的對象,而是以狩獵者的姿態在尋找自己目標。

  在遠離喧囂的陽台上,一個修長的身影側倚著花瓶狀的欄桿,他回首遠遠眺因節日而燈火琉璃的城鎮,那雙腿筆直,身軀提拔,氣息乾淨中又帶著一絲冷清,似乎和這室內的喧囂熱鬧格格不入。反而顯得格外撩人而具有魅力。

  「為什麼戴著遮面,看不清臉呢。不過這樣似乎更有一種禁慾的感覺。」昏暗中的狩獵者輕咬紅唇。

  「要看什麼臉,你看那腰和腿,光那腿我就夠了。還有那皮膚,簡直好得惹人想要犯罪。知道這是誰嗎?」

  「從沒見過呢,身邊也沒有女伴,應該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要不要試一試。」

  這邊還在躍躍欲試,豈知早已有按耐不住的狩獵者捷足先登。

  一位撩人又性感的女子,手持酒杯,搖曳紅裙已經大膽地走上前去搭訕。

  「啊啊啊,殷玉那個狐狸精先上去了。」昏暗中的女人惱怒地咬著手帕。

  「完了,這下沒戲了。這個死女人,已經有多少裙下之臣了還不滿足。」另外一個女子恨恨跺腳。

  名叫殷玉的女人並沒有她們年輕,但她身材惹火,作風大膽,不僅是春城內排名前列的強者,更兼具嫵媚而溫柔的性格。在春城之中的仰慕者無數,當她主動示好的時候,幾乎沒有男人能夠拒絕她。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意外的時候,比如今夜她就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戰士身上栽了跟頭。這位看起來氣質冷清,生人勿近的男人實際上比他表露出來的更加冰冷。不僅很沒禮貌地打斷了溫柔甜美的搭訕,甚至還在殷玉假裝踩住裙角摔倒的時候非常沒有風度地瞬移到陽台的另一頭。

  「哎呀,活久見,連殷玉都失手了?」

  「哈哈,好,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殷玉這麼狼狽,我要給這個守身如玉的小哥哥打call。」

  「他一定是有女伴了,真想看看捕獲他的女人長什麼模樣。哦,或者說是男人也不是沒可能的,嘻嘻。」

  宴會廳的人群中,悄悄關注這個角落的人可不止一兩位。

  就連城主江小傑在擺脫了不耐煩的應酬到二樓的包廂休息時,都忍不住從高處悄悄透過百葉窗的間隙看向那個不起眼的角落。

  腳下熱鬧的人群毫不知情地在那位人魔身邊舉杯暢飲,肆無忌憚地談論著當初城門外一戰中見到黃沙帝王的身姿。

  「我真是死活都沒想到啊。林非就是葉裴天。」江小傑忍不住吐槽,「千尋姐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做葉裴天的女人。」

  「我感覺不是這樣。」余念湊在邊上往下看,「我覺得要說人魔是千尋姐姐的男人才對。」

  「你個小孩子家家懂個屁,葉裴天可是我見過最剛的男人。他怎麼可能……」

  就在說話的當口,大廳之中,難得穿著裙子的楚千尋拎著裙擺一路穿過人群,她笑靨如花地牽上了葉裴天的手,轉進了陽台上昏暗的角落。在江小傑目瞪口呆的視線中,把他心目中全世界最強的那個男人,按在了牆上親。

  「你看吧,我都說了……」

  余念的腦袋剛一冒出來,被江小傑迅速地摀住了眼睛拖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2:21 PM

第七十一章

  葉裴天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楚千尋。

  她正向著自己跑來,穿著一條銀灰色的長裙,露出纖細靈巧的四肢,提著裙擺,像一隻漂亮的小鹿,敏捷地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輕輕在身後揚起的裙沙,似春風若秋水,短髮輕揚,眉目含笑,一路向著自己而來。

  朱顏一笑,燦若星辰,熱鬧的人聲彷彿在瞬間遠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同時失去了色彩。

  在葉裴天的視線裡只剩下那個裙擺飛揚的身影,若雲中月,似水中仙,如夢還真。他的清風,他的明月,隔著雲漢來到他漆黑的世界,被他牢牢地接住了。

  「抱歉,被燕姐她們拉著拼了一輪酒,害你久等了。」楚千尋的面上籠這一層紅霞,她拉住了葉裴天的手臂,眼裡含著笑,「新年快樂,裴天。我很幸運能夠在這一年裡遇到了你。」

  哪怕隔著銀白的遮面,楚千尋都可以感受到那薄如蟬翼的魔器下透過來的灼熱眼神。

  她的心裡有春花在盛開,酒助膽氣,讓她把眼前這個自己心愛的男人逼到牆角,帶著微醺俯身吻他。

  璀璨燈光,喧嘩人聲一齊投影在陽台潮濕的地面上,和這些熱鬧燈光一牆之隔的角落裡,有一對忘情擁吻的有情人。

  新年的鐘聲在雪夜裡響起,混沌無序,戰火連天的一年終於過去。那些掙扎和痛苦,淚水和歡笑,都隨著鐘聲消散在不可回溯的歲月中。

  在此刻的夜色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抬頭遠眺,聆聽悠遠的鐘聲,即使身在這樣黑暗的年代,新的一年到來,依舊會給人們帶來一點對未來新的期待。

  在北境的冰原中,厲成周站在尖尖的塔樓上,聽著風雪裡傳來的新年鐘聲。

  他的目光從窗口看向冰原的深處,漫天鵝毛大雪,在款風中亂捲,掩蓋不住冰原上的幾具巨大的身軀。

  痛苦而低沉的吼音混著要塞裡的鐘聲在雪夜裡悠悠散開。

  一位神愛的神職人員靠近過來,「聖父,魔獸的控制已經越來越成熟了。很快就可以將它們投入戰場。總有一日,我們能夠重新殺回去。」

  厲成周伸手拈起窗檯上一小簇冰雪,在手指間搓了搓,「可惜了,難得這樣的純白,又要被染紅。但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我們的步伐,我神的榮光必將重照大地。」

  巨大而黑暗的廢墟中,白髮蒼蒼的阿曉抬起頭,聽著不知從周邊哪個鎮上傳來的悠悠鐘聲。

  他並不喜歡新年,新的一年,意味著新的折磨的開始。

  即便是新的一年,又能怎麼樣,夜晚依舊無法入眠,只能在那些惡劣的夢境中被反復撕碎。想要證明自己還活著,只有不斷的殺戮,不斷地讓自己雙手染滿鮮血,但最後也許什麼都不能留下。

  他每一天都無比渴望能夠繼續活著,又在期待著自己的死去。

  本來在這個世上有一個和他一樣的人,但那個人卻得到那種奢侈的東西,那種名為快樂的東西。回到了人群中去,過上了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身後的黑暗中響起輕微的細響,渾身黑羽的少女出現在陰暗的角落。

  鐘離曉轉過面孔。

  「又死了一個。沒有聖血的輔助,失敗的概率實在太高了。」小妍輕聲說話。

  「死了?」鐘離曉淺笑了一下,「死了也好,也許能死去的才是幸運兒。」

  「可是,那些活下來的那些……同伴,也對我們充滿著怨恨。」小妍低下腦袋,阿曉告訴她這樣做能夠有許多的同伴,她們能夠像在小周村那樣,與世隔絕,成立屬於她們這種怪物自己的家園。但所有新誕生的夥伴,都在痛苦地嘶吼,都對她露出憎恨的目光。

  「讓他們恨去吧,誰能不恨呢。」鐘離曉無所謂,慢慢在病床上躺下,「最終,他們會發現他們無處可去,只能和我們一樣,無奈地接受自己的身份。只能選擇和『同伴』們生活在一起。」

  小妍沉默了。

  「小妍,新年了,你有沒有什麼心願,說給哥哥聽。」蒼老低啞的聲音在黑暗中低低響起。

  「我?」少女蒼白的面龐上閃過一絲光彩,「我沒有什麼想要的,我只希望能夠一直待在阿曉身邊,不要一個人孤獨地待在某個地方。」

  黑暗裡回答她的是無聲而長久的寂靜。

  這個要求很簡單,但他不一定給得起。

  白馬鎮的西街,那座四處透風的破舊小院內。

  老郭喝了一點自己釀的米酒,陶陶然歪在躺椅上,借著火爐沒有熄滅的火光,看著脖子上吊墜裡的那張照片。照片裡的母子二人活在無憂無慮的世界裡,正向著他笑。

  「孩子她娘,你帶著娃娃在那邊好好過。我在這裡過得也還不錯,雖然環境差了點,但人心還沒有徹底壞了。我有了幾個朋友,手藝也越來越好,是不會讓你擔心的。」

  在西邊的屋內,孟老三坐在桌子前,有些侷促地搓著手掌。吳莉莉掀開門簾,從外面的廚房回來。手上端著一小盆熱氣騰騰的水餃。

  「吃吧。我也沒有什麼人了。咱們倆湊合著過個年。」吳莉莉給他遞了一雙筷子。

  「害,對,咱兩湊合湊合,湊合過個年。」孟老三歡喜地夾了一個水餃,磨磨蹭蹭放進了吳莉莉的碗中,斟酌了半天,抓了抓腦袋,「莉莉,以後,我都改了,再……再不沾別的女人了。你,你……」

  「行,那我也改,你要願意,我以後也就你一個男人了。」吳莉莉爽快地說。

  在對角的屋子裡,小穆兄妹的年夜飯相比之下差得多了,兩三個白麵饅頭罕見地擺上了空空如也的崴腳小桌,配了小小一碟子的榨菜,算是他們家難得好的伙食。

  但兄妹倆的心卻是欣喜的,小花的眼睛恢復了光明,欠的錢也都差不多還清了。就在過年之前,小花的等階意外突破到了二階,已經可以在這個小型基地內接一點治療小傷小病的活計補貼家用。

  「哥哥,以後我也可以掙錢了,你……就別再那麼辛苦了吧。」

  小穆握著手中的白麵饅頭,沉默著低下頭,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在麒麟基地落雪的墓園裡,辛自明盤腿坐在封成鈺的墓碑前,在墓台上擺了一碗酒,他手裡托著一個酒盞,和地面上的碗輕輕碰了一下,舉杯就唇。

  「老封,你都走了這麼多年了。想不到還有一個外人記得你。」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推了推眼鏡,「你這個傢伙,什麼時候把我們的那些醜事都兜給那位姑娘聽的,你這個樣子,讓我的臉往哪裡擱。」

  春城黑街的鐵匠鋪裡,師兄弟幾人在裡屋圍爐子吃火鍋,過年的鐘聲響了,夾雜著鋪子裡叮叮噹噹的打鐵聲。胖子師兄掀門簾出來,攬住了小追的脖子,「今天過年,就別忙了,師傅睡了,你再進去吃點,咱們哥幾個好好熱鬧一晚上。」

  「不必了,師兄,我已經吃飽了。我還想……」

  「你這個小娃娃,心裡也別放這麼多事。照我看來你講的那個朋友,未必就會怪你。」胖師兄打了個嗝,嗝出了點酒氣,「你說他就住在春城,如果他怪你,早就過來給你揍一頓了,就你這個小身板,師兄們都不一定護得住你,哈哈。」

  小追的錘子停住了,低下了小小的腦袋。

  「別這樣,就算曾經做錯了什麼,咱們好好地給人家道個歉也就是了,只要人還在,總有彌補的機會。」

  他攬住小追的脖子,不管不顧地把他從冰冷的鋪子裡拖進點著火爐的裡屋去了。

  鐘聲悠悠而止,葉裴天和楚千尋才眷念不捨地停止了纏綿的深吻。

  楚千尋抵著他的額頭輕輕笑了,那笑聲是從喉嚨裡溢出來的,混含著一種動情過後的享受。

  她的眼眸裡倒映著自己的心上人,不是人魔也不是黃沙帝王。她的目光透著的是衷地欣賞和喜愛,不是憐憫也沒有厭惡。她的情話纏綿悱惻,撩得人心神搖蕩。

  「裴天,你真的很好。我好喜歡你。你是屬於我的,我一個人的。」醉眼迷濛,甜言蜜語。

  葉裴天心跳在這樣的目光下,在這樣的情話中,越來越鼓噪激烈。他察覺到有人的視線落到了他們這個角落,但他已經按捺不住自己,只想靠近那鮮豔欲滴的雙唇,和它索取跟多的快樂。

  「我還會變得更好,千尋。有一天我會把最好的自己獻給你。」

  你把我從那樣的泥沼中拉出來,接下來的路我會越走越好,最終成為一個能夠和你共同站在陽光之下,成為一個能夠給你帶來幸福的男人。

  楚千尋一下分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顯然誤會了這句話。面色緋紅,眼波流轉,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葉裴天耳邊說,「你晚上就可以把自己洗白白獻給我。讓我看看什麼叫更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2:28 PM

第七十二章

  剛剛轉過新年,辛自明就出現在了春城江小傑的城主府。

  「老辛你夠意思,過年還能想著到來我這裡走走。看來以前真是我錯怪你了。我這裡什麼沒有,酒水管夠,一會你我兄弟大戰三百回合。」江小傑喜歡熱鬧,看見辛自明到來感到很高興。

  辛自明心裡裝著事,只不過沒有表露到面上來,

  「我來這裡辦點事。順便來看看你。這是之前答應幫你做的魔器。」他把一個大方盒子遞給江小傑,裡面裝的上一次獵取十階處刑者所得的魔軀,按江小傑的要求用他的份額製作成了一套軟甲。

  江小傑打開盒子,盒子裡面靜靜躺著一副純白色的軟甲,柔軟貼身的制式,細細密密的鱗甲,入手溫和,隱有暗華流動。江小傑用隨身的短刃在表面試了一下,八階魔軀製作的短刀,甚至沒能在軟甲的表面留下痕跡。

  「這個好,有了它等於多半條性命。」江小傑興致勃勃,拿起來就往身上比劃,「不過這種制式,我好像在誰那裡看見過一套。」

  「千尋姐身上也穿著一套,款式很像,不過她那是黑色的。」余念在邊上插了一句嘴,「她貼身穿在衣物的裡面,平時看不見,上次十階魔物攻城,戰鬥得太激烈,外衣裂了一半,我才看見的。」

  「對對對,就是她。她那套的防禦性能看起來也相當的好。不過和我這套比肯定還是差了很多。」江小傑拍了一下辛自明的肩膀,心中得意非凡,畢竟在如今的世界上,還沒有聽說過誰能用十階的魔軀製作楚成套的鎧甲,

  「十階的軟甲,哈哈。當時我們三人分戰利品,葉裴天分的是魔種,我們倆拿魔軀。說不定目前這世界上能穿上這個的,我和你這是頭一份。」

  辛自明鬱悶地看了江小傑一眼,想到她早早給葉裴天製作過十階的武器和軟甲,沒準現在就穿在那個六階的小姑娘身上。

  他猶豫著要不要把心裡的事說出來。但因為終究只是猜測,他最後還是忍了忍。

  辛自明拿起帶來的一個長條形盒子,站起身說道,「正好,我要去找一下那位楚小姐,小傑你給我帶個路吧。」

  他親自送製作好的魔器過來,一是因為這是罕見的十階魔器,交託他人不放心,二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最終確認自己心中的想法。

  「千尋姐?你找她能有什麼事?」江小傑很是意外。

  走在道路上的時候,他心裡轉了個念頭,想著要不要將林非的真實身份告訴這位自己曾經的副團長。畢竟三人還約好時常一起狩獵高階魔物。但考慮到辛自明精明冷漠的性格,江小傑的心偏了偏,最終還是忍住了。

  倆人各懷心思地來到筒子樓。

  楚千尋和樓上樓下幾個相熟的姐妹正在屋子裡圍爐,她的屋子很小,為了吃個火鍋,把裝雜物的箱子都塞進了隔壁高燕的房間,又借了高燕的桌子拼在一起,眾人湊合著席地而坐,正一起幫忙摘菜,興致勃勃地期待品嘗葉裴天的手藝。

  這棟樓裡人人都知道林非的手藝好,每天只要他一下廚,整棟樓的人都被廚房的飄出來的那股香味勾得口水直流。可惜人家林非是楚千尋的男人,只肯做給楚千尋一個人吃,平日裡能有幸嘗到他廚藝的人可不多。

  如今難得過年,林非開口說請客,樓上樓下但凡聽見消息的,一個兩個不管熟還是不熟,都厚著臉皮來了。

  一群人正擠著熱鬧,突然看見兩位大名鼎鼎的城主突然出現在了屋門口,都唬了一跳,齊刷刷地站了起來。一時間讓座的讓座,端碗筷地端碗筷,忙乎了好一陣。

  倨傲強橫的春城城主江小傑,冷漠精明的麒麟城主辛自明,兩位超級大佬入座,一屋子的人都侷促了起來,但又因為期待了很久的葉裴天的手藝而捨不得離開,只好一個個正襟危坐,噤若寒蟬。

  江小傑和辛自明看似隨意地入了坐,心裡卻都不免暗自戒備,目光搜尋起葉裴天的身影,這可是人魔的地盤。他們不敢輕易放鬆,隨時繃緊著戰鬥神經。

  「想不到還在千尋姐這裡蹭了一頓火鍋,真是叨擾了。我林哥呢?」江小傑開口問道。

  話音剛落,林非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湯底出現在了屋門口。

  他束著頭巾,穿著碎花圍裙,手上還戴著一雙廚房用的隔熱手套。

  殺人如麻的人魔看起來溫暖又無害,手裡端著香噴噴的食物,完全是一個柔軟的男人。

  這過於強烈的反差讓江小傑和辛自明目瞪口呆地站起身來。

  因為他們二位站起身來,其餘的人也只好跟著一道起身,姑娘們相互詫異地交換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兩位身居高位的城主會對楚千尋家的「煮夫」這樣客氣。

  「江城主和辛城主都來了。請坐吧,不用客氣。」葉裴天溫和地打招呼,動作嫻熟地將一鍋乳白色的濃湯倒入了火鍋內,一時間滿室飄香,勾得大家的肚子都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還有一鍋紅湯,你們先開動,我去去就回。」葉裴天把手裡剩的湯底交給楚千尋,阻止了她提出想要幫忙的建議,順便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轉身出去了。

  「誒,我都快被這兩個人酸死了,整天撒狗糧,也不知道照顧一下我們這種單身汪。」瘋婆子抱怨著落座。

  「就是,火鍋還沒吃到狗糧先給餵飽了。」高燕也及時表示著不滿。

  幾位女孩子七嘴八舌地坐回去,顯然和主人家十分嫻熟。

  江小傑僵硬地就坐,還無法從石化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在他的心目中,葉裴天是那個獨自一人力挽狂瀾,抗住十階魔物,救下一城人性命的男人。

  是那個戰鬥能力爆表,但凡出戰,刀光如雪,黃沙漫天,既冷漠又強大的人魔。

  是那個曾經探身入魔物的口中,將自己拉出險境的黃沙帝王。這個被江小傑暗暗放在心中崇拜,默認為全世界最強的男人。在家的時候竟然會是一位穿著碎花圍裙,煮一手好菜,溫聲細語的家庭煮夫?

  江小傑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捋不順了。

  辛自明渾渾噩噩地入座。相比起江小傑,治理麒麟基地多年的他更清楚葉裴天的境遇。

  大漠古堡,孤身成魔,足跡所至,血流成河,黃沙墓葬,生機滅絕。

  葉裴天的身世固然有頗多傳說,但人魔的狠辣凶殘之名,絕非浪得虛名。他實在無法把以那個冷血無情著稱的葉裴天和這個溫聲細語的林非聯繫在一起。

  葉裴天準備了紅白相間的鴛鴦火鍋,怕人多吃不飽,另外炸了一筐子沾了糖霜的饅頭片,以及炒了一大鍋的薄如蟬翼的刀削麵。

  眾人歡呼一聲,捨棄了相交多年的戰友感情,忘記了身份等階的高低之分,熱情地投身到搶佔伙食份額的重大戰役中去了。

  辛自明魂不守舍嘗了一口葉裴天親手遞過來的食物,險些被那白湯燙了一下,但是湯汁濃鬱的香氣已經在唇齒間流轉開來。

  「煮得這麼好的嗎?」他呆滯地著看著自己碗中小半碗乳白色的濃湯和浮浮沉沉的手工肉丸子,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各種猜測也許都是錯誤的,差不多款式的武器和鎧甲也並非沒有,那些猜測或許都是一種巧合,一定是這樣的吧。

  江小傑已經徹底被食物的美味所征服,把腦中的震驚拋之不顧,開始放下身段不顧形象地和余念搶起了最後一碗的炒麵。

  全世界最強的男人=被千尋姐壓在牆上的姐夫=可以放心依靠的強力戰友=負責在家煮飯的小白臉=有可能暴走威脅到全城的人魔=可以經常來他們家蹭飯的林哥。

  這樣復雜不通的邏輯鏈條,已經在他心裡胡亂地捋吧捋吧給捋順了。他現在只關心自己能不能憑借團長和城主的身份,壓制一點都不懂事的余念,把鍋裡最後那塊炸排骨和最後一點的炒麵搶到自己的碗裡來。

  直到眾人酒足飯飽地散去,單獨和江小傑一起留下的辛自明才說明了來意,他取出隨身帶來的長方形劍匣,抽開屜板,烏黑的匣子裡靜靜臥著一柄骨白色的長劍。

  劍柄虯結圓潤,瑩綠色的脈絡盤布其上,宛如活物一般微微搏動,劍身如秋水白練,寒氣自生,其表隱隱有暗華流轉。

  一眼之下就看得出是一柄世所罕見的神兵。

  「千尋姐,原來你上次砍下侑余的手臂,送到老辛那裡去加工了?你真是太聰明了,老辛那裡製作武器的技藝是最精湛的。我本來正想年後和你提這件事。」江小傑看著匣子中的十階魔武,露出豔羨的表情,幾次都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一摸。

  他口中說著客氣的話,但事實上他心中並沒有想過指點楚千尋去找辛自明打造武器。

  辛自明的武器設計天賦固然世所罕見,但他的性格和人品,江小傑其實不太放心。十階魔武面前,即便是有自己的面子在,江小傑也不敢打包票他不會起了私吞的貪念。

  就是楚千尋本人,心中都對辛自明能夠乾脆地將武器送來覺得有些吃驚。以她對辛自明的瞭解,她是做好讓葉裴天表面身份前去取劍準備的。既然江小傑已經知道此事,她也並沒有想讓葉裴天躲躲藏藏地生活一輩子打算,如果遇到適合的人和恰當的時機,她會想讓葉裴天光明正大地取下面具,活在陽光裡。

  「魔物的異能在於強大的控制能力,這柄武器成功地延續了它的部分異能。使用者手握劍柄,只要施展控制屬性的能力,異能的使用範圍和幅度都會大大增加。」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悄悄拿眼睛觀察林非。

  大家都在圍著看武器的時候,只有林非還在忙碌著掃地清桌面,收拾客人走後的殘局。他端著一疊累在一起的碗筷,不過看了一眼辛自明手中的長方形匣子,一副隨時準備先端下去清洗盤子的模樣。

  辛自明再一次地在心底推翻了自己的揣測,這個男人絕不可能是人魔。有這麼人夫又軟萌的人魔嗎?

  「林非,你來看看,這是我請辛城主特意給你做的。」楚千尋喊住了他。

  「原來是做給我的嗎?」葉裴天心裡很高興,千尋費心費力,把自己武器的事放在心上,大張旗鼓地折騰,原來是為了他。他擦了擦手,拿起了那柄長劍,長劍出匣的時候,他整個的氣質突然就變了。

  辛自明後背的寒毛一瞬間就豎立起來,精神力敏銳的他,第一時間察覺到屋子出現了一位遠勝於自己的極為強大的存在。

  屋中無風起沙,那個男人揮臂將骨白色的劍尖淡淡然向窗外一指。

  這樣舉重諾輕,隨性寫意的一個動作,窗外的天空就暗了,黃沙開始在春城的大街小巷彌漫,遮擋了無數行人的視線。

  「好端端地怎麼起這麼大的風沙啊。」

  「就是,這個沙也太大了,眼睛都看不見了。」

  路人們紛紛抱怨著突然異變的天氣。

  「不錯,十階魔器果然不同凡響。」葉裴天平靜地收劍入匣,端起一疊的碗碟,「那我先下去了。」

  辛自明:「……」

  江小傑:「窩曹,不愧是我葉哥。」

  余念:「人魔好牛逼,能讓人魔去洗碗的千尋姐更牛逼。」

  從筒子樓告辭出來,走了好長一段路,辛自明才反應過來。

  他轉身問江小傑:「你,早就知道他是葉裴天?」

  江小傑看著素來老持穩重的兄弟,一臉三觀崩裂無法收拾的模樣,心裡莫名有一種自己勝利了的爽感。

  「沒有的事,我也就比你早察覺到了那麼一點。」

  「你就打算這樣讓他藏身在你們春城?」

  「那不然怎麼辦?」江小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你有本事趕他走?」

  辛自明噎住了,這麼些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在和江小傑吵架中居於下風。

  直自所有客人離去,屋子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葉裴天這才停下忙碌,和楚千尋二人獨處一室,肩靠著肩,一起欣賞擺在桌上的絕世神兵。

  他愛不釋手地在那潤玉般的劍柄上輕輕摩挲,虯結又圓潤的劍柄觸手生溫。

  「這是新年禮物,喜歡嗎?」楚千尋趴在桌上看他。

  「你總為我這樣費心。」葉裴天低垂眉眼,雙眸中倒映著骨劍的光澤,「我都不知道能送你點什麼。」

  「騙人,你明明知道。」楚千尋帶著點壞,按住了那柄劍,慢慢爬身來湊近他的耳邊,輕聲細語哄他,「我想要什麼禮物,你還能不清楚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2:38 PM

第七十三章

  辛自明回到麒麟基地沒兩日。

  這一日,剛剛外出獵魔歸來,阿凱慌慌張張拿著一封書信跑進來找他。

  「誰來的信,讓你慌成這樣。」他一邊卸下鎧甲,在水盆裡洗了手臉,一邊問道。

  眾所周知,所有輔助系的聖徒,因為極少參與實戰,升級向來比起戰鬥在第一線的戰鬥系聖徒緩慢不少。舉世望去,能夠躋身頂尖強者行列的精神系聖徒,也就只有麒麟的城主辛自明而已。這除了天賦之外和他從不置身幕後,而是時時在戰場前線錘煉自己有關。

  所有麒麟的成員都是服他們的這位城主的,在一向嚴格冷靜的城主面前,很少有人敢像這樣咋咋呼呼。

  「是,葉……葉裴天。」阿凱結巴著說完。

  事實上當那個清雋的身影出現在兵團的門口,冷淡地遞給他這封信的時候,他的腿是軟的。這位黃沙帝王帶給他的氣場似乎比之前還要更加強大,不過是一言不發地在那裡站著,就讓他們生出了一股無力反抗之感覺。頂著這個巨大的壓力硬著頭皮上前接過他手中的信,讓當時的阿凱後背的衣物全濕透了。幸好這位黃沙帝王沒有趁著他們城主不在的時候做出什麼為難他們的時候。留下這封手書就離開了。

  「哦,他親自送來?」辛自明擦乾了手,接過信封,展開一閱。

  「團副,他說了啥?」阿凱和麒麟的戰士們心中都十分好奇。上一次,城主沒有帶他們,約了兩位神秘的幫手,成功帶回了十階魔物的魔軀,一口氣煉製了兩具十階魔武。當時他們心中就有所揣測,但並不敢確定往葉裴天身上想。

  「沒什麼,他發現了一隻高階魔物,約我一起去圍剿。」

  「什麼?葉裴天?您真的是和葉裴天一起嗎?」阿凱想了想,轉瞬高興起來,「那是不是說,我們兵團馬上又會有十階魔器了?」

  葉裴天是他們的敵人的時候,那是一位令人膽戰心驚的存在,但如果變成的戰友,這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他是人類目前已知的唯一的十階強者,戰鬥力強大還是不死之身。和這樣的人組隊,高階魔軀幾乎就是囊中之物。

  阿凱想到別的兵團內連一鱗半甲都未必有的十階魔器,他們麒麟已經擁有兩件了,分別在團隊第一強隊小虞和團副身上。這下只怕又能得個兩三件,要是別的團隊知道了,那還不得嫉妒到死啊。

  想到這裡,阿凱裂開嘴,嘿嘿地笑了起來。

  看著手中那封信的辛自明卻陷入了另外一種思考。葉裴天,毫無疑問凶名在外,身負異寶,在明面上是全人類的公敵,在暗地裡被無數龐大勢力所覬覦。辛自明一方面想和他做交易,另一方面又自私地希望他們的這種關係只維持在地下,而不要過於宣揚到人盡皆知,以為給麒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從之前的傳說中來看,他是一個沉默而孤僻的男人,辛自明覺得自己的想法完全可以實現。但如今,葉裴天在光天化日之下,站到了兵團門口,給他遞上邀請函,這裡的意思其實也就是讓他公開表個態。

  辛自明在心中反復斟酌,公開站在人魔的一邊,必然要承擔一定的不良後果。但好處就像阿凱心所說,也是顯而易見的。

  辛自明在椅子上坐下,伸出兩條手指,交替輕輕扣著桌面。他想起初次見到葉裴天,當時這個男人暮靄沉沉,一副生無可戀,自暴自棄的模樣。但這兩次相見,辛自明敏銳地發現他已經大不相同了。他的身上已經帶上了一種鮮活,有了蓬勃旺盛的欲求。這樣的葉裴天是強大的,也是讓人隱隱期待的。

  辛自明莫名想起那個捧著鮮花站在落雪的墓園中的身影,

  行吧,就賭一把。

  辛自明收回了手指,揮筆寫了一封回信。折好封上火漆,交給阿凱。

  「你親自跑一趟春城,把這封信交給江城主,請他轉達,我們必定準時赴約。」

  ……

  在極北之地的普羅要塞,疾風戰隊的隊長宿文光砍下魔物的頭顱,他一腳踩在魔物巨大的身軀上,彎腰從中取出綠色的魔種,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你說什麼?已經有人幹掉了十階魔物?還是處刑者這樣難纏的對手?快告訴我是哪位英雄豪傑這麼牛逼?」

  極北興新崛起的勢力主韓佑明的府中,水系強者韓佑明從他太太的手中接過簡報,皺起眉頭,「推倒西山的處刑者,擊退進攻到城門口的墮落者,拿下大漠中九階裂殖者,潘花湖九階游蕩者,現在又向著滯留在青海的那隻墮落者進攻。十階的魔種和魔器,只怕他們手中落了不少。辛自明這個傢伙,聯合人魔葉裴天這樣的主意,也只有他能夠想得出來了。」

  他的夫人穆佳繞到他身後,輕輕捏他的雙肩,低眉淺笑,「別心急,十階魔軀咱們遲早也會有的。倒是那位葉裴天,不是傳說是一位見人就殺,瘋狂暴戾的魔鬼麼?竟然會有人和他合作成功,看來傳言也未必可以盡信。」

  青海的戈壁灘上,暴雪和麒麟的幾位骨幹隊員,隱蔽在大塊的亂石之後,警戒著外來者,同時觀察著正發生在海邊的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在那裡,魔物像水母一樣半透明的身軀高高飄在空中,空氣裡漂浮著無數顏色鮮亮的詭異氣泡。

  黃沙凝成的巨龍盤桓在半空中,龍頭上穩穩站立一男子,在漫天黃沙中衣襟獵獵,鬢髮飛揚,手持一柄純白骨劍,和魔物遙相對峙。

  魔物漂亮的面孔像是石頭般的崩裂了一半,手臂和小半邊身體不知所蹤,看上去已經是強弩之末。

  「葉裴天的身手真是太強悍了,他的戰鬥無論看多少次,都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啊。」那些警戒在戈壁灘上的隊員們感慨。

  「葉哥威武,看來這次的十階魔種很快又能到手了。不知道團副這次會做幾把武器啊,我準備用的所有的身家去兌換一柄。哈哈。」

  「其實葉裴天真的很帥,就是太冷漠了一點,和他一起戰鬥了這麼多次,我每次靠近他三米之內,還是就會瑟瑟發抖。」

  「嘿嘿,那是你們和他接觸得還不多。你們都不知道,其實葉裴天最厲害的並不是戰鬥。」說這話的是暴雪兵團的余念。

  「念念你不要忽悠我們,不是戰鬥,那還能是什麼?」

  「嘿嘿,就不告訴你們。」佔據了主場優勢的余念洋洋得意。

  ……

  某個叢林深處的古堡內,侑余饒有興致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兩個「人類」,白髮蒼蒼的阿曉和他身後人面鳥身的少女。

  「你們好像已經不是人類了?但也並沒有完全魔化。原來還有這種半途阻斷魔化的方式啊。」

  「這是神愛的一項研究成果,為了製造更多的半魔化戰士,他們這才想要借助你的力量一起謀取聖血。」

  「哦?他們確實是這樣想的,那你呢?你找我難道不是一樣嗎?」化為人形的侑余無聊地低頭搓著自己的手指尖,「我也想要聖血,它裡面蘊含著偉大而美好的力量,這樣的鮮血才能使我飽足。」

  侑余化為魔物形態,龐大的蒼白身軀向阿曉逼去,「但我打不過他,我和他就算都拼了命,也最多就是一個平手。所以相比之下,我不如先吃了你這個半人半魔的傢伙,看看味道是否不同。」

  「請等一下,」阿曉不緊不慢地制止了這隻性格陰晴不定的魔物,「葉裴天是很強大,但是他也不是沒有弱點的。我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他的弱點是什麼。只要抓住了他這個弱點,他必定乖乖的束手就擒。」

  侑余已經籠罩在他頭頂滴著唾液的大嘴停頓住了,慢慢收了回來。

  「真是個卑鄙又噁心的種族,為了對付自己的同胞,已經可以做到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低沉的喉音在空闊昏暗的城堡內迴響。

  離春城不遠的廢墟中,一隻速度快如閃電的游蕩者在殘破的建築外牆上飛速遊走,兩隻明亮的金屬圓環從空中飛來,瞬間變形哢嚓兩聲,準確無誤地將游蕩者的脖頸和尾巴扣鎖在堅牆之上。

  楚千尋的身影配合無間地出現,黑色刀影交錯閃過,落下地面的她手中已經攥著一顆綠瑩瑩的魔種。

  紅狼的團長韓傲收回一雙金環,招呼大家上前收拾戰利品。

  早春時節,團隊第一次集體行動,收獲十分喜人。新加入的團隊成員們雀躍不已,老隊員也開始自信滿滿。

  姚纖纖高興地拍了拍楚千尋的肩膀,「千尋,你這六階也臨界了吧,是不是該準備衝擊七階了?團長和我特意為你準備了一顆七階魔種,作為賀禮,盼你早日成功。」

  楚千尋雖然並不缺魔種,但七階魔種即便對姚纖纖和韓傲來說也都算得上是珍貴之物,她們的這份心意楚千尋高興地領了。

  她正要開口道謝,卻看見姚纖纖滿面疤痕的面龐上笑容突然凝固了,她一伸手猛的推開楚千尋,一根白色的樹枝突然出現,當著楚千尋的面穿透了她的心臟。

  楚千尋瞬間從地面翻身而起,她所熟悉的那位人面鳥身的小妍,在眼前展開漆黑的翅膀,天空和大地昏暗下來,滾滾黑色的帷幕在天地間拉開,堵住了她們的後路。

  楚千尋抽出了雙刀。

  「勸你不要反抗哦,我知道你撕得開小妍的境界,但你看看你身邊這些人,你打算讓他們一起陪葬的嗎?」一個蒼老又沙啞的聲音響起。

  在她們的前方,蒼白而龐多的白色枝條遮天蔽日地在廢棄的建築物中張牙舞爪。

  這是他們無力反抗的強大存在,不要說他們紅狼,就是如今的春城內都沒有對抗這隻魔物的一戰之力。

  紅狼的年輕隊員們昂頭看著天空中飛舞的白色魔軀,緊握手中的武器,在強大的威壓之下按耐不住地顫抖。韓傲抱住奄奄一息的姚纖纖,通紅了眼眶,不斷呼喊她的名字。

  「就是她嗎?」魔物巨大的臉龐從廢棄的高樓後伸出,「嗨,你跟我走,這些人我就算了,讓他們去叫葉裴天來找我。」它對著楚千尋說。

  楚千尋扯下掛在脖頸上的一個小藥劑瓶,拔開瓶塞倒進命在旦夕的姚纖纖口中,那是葉裴天留在她身邊以備不時之需的「特效藥」。

  「可以,你只要不碰他們,我就跟你們走。」

  楚千尋被帶到了一座叢林深處的城堡內,這座城堡表面上看是一座小型的人類哥特式建築,但只要仔細一看很容易就會發現是一座魔物仿照出來的魔窟。城堡內的牆壁和柱子上被鑲嵌進大量華而不實的各類寶石,窗戶很少,也沒有什麼真正實用的房間,高闊精美的穹頂上,有一圈花瓣狀的彩色花窗,給昏暗的大廳投下幾道影影倬倬的光線。

  晦暗不明的日光和各色寶石折射出來的光線交織在一起,構建了一個詭異而奇特的光影世界。純白的魔物從穹頂上沿著牆壁一路攀爬下來,它的身軀像是由無數白化了的樹枝虯結纏繞而成,手臂枯細,手指尖長,只有那毫無表情的巨大人面卻飽滿瑩潤,俊美無雙。

  銀白色的長直髮自臉頰邊垂蕩,在微弱的光線中,透著細碎的銀色光澤,它伸著長長的脖頸,帶著點好奇,歪著腦袋打量楚千尋。

  前面是實力恐怖的十階魔物,身後還站著阿曉和那位人面鳥身的少女,情況異常危急。但楚千尋卻前所未有地冷靜了下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3 02:46 PM

第七十四章

  江小傑率領著暴雪的精英團隊帶著巨大的收獲,興高采烈地回到春城。

  遠遠地他們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要塞的大門緊閉,城牆之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戰士,人人如臨大敵,緊張戒備,顯然是發生了什麼狀況。

  看到他們回來,紅狼的團長韓傲就帶著數人一路趕了過來。

  「江城主,你知道葉裴天在什麼地方嗎?」韓傲臉色鐵青,濃眉緊鎖,身上帶著明顯的傷,問得急切又慌亂。韓傲是一個很內斂穩重的人,平日裡即便猜測到了江小傑和葉裴天在一起也不會這樣直白地問出來。

  江小傑和辛自明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內,多次協同人魔葉裴天一道外出獵魔,這已經不算是什麼特別的秘密。

  鑑於江小傑強悍的性格,以及葉裴天剛剛破解了春城的滅頂之災,城內除了前城主遺留的部分親信就此事嘀咕了幾句之外。大部分知道此事的民眾對此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鬧出過多的非議。

  「出了什麼事。你們找葉裴天做什麼?」

  江小傑看著眼前焦急萬分的韓傲高燕等人。葉裴天是和自己一路回來的,此刻只怕已經換上林非的衣物,暗暗跟在附近。

  高燕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等級之分了,她緊緊抓住了江小傑的手臂,「江城主,什麼地方能找到葉裴天,你快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侑余又出現了,他帶走了千尋!帶走了千尋啊!」

  高燕狠狠跺著腳:「不知道為什麼。他說只能讓葉裴天去換人。」

  千尋主動和那隻十階魔物走了,她沒有能力阻攔,魔物指明要葉裴天前去換人,不管那個人魔葉裴天有沒有可能答應此事,她都必須為了千尋去試一試。

  戴著遮面的林非突然出現在了江小傑身邊,「你說什麼?」

  高燕看見林非的出現,忍耐了半天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林非,你怎麼才回來。千尋,千尋被那隻十階魔物侑余給帶走了!」

  高燕的身後,站著的是韓傲,老吳,袁蔓,小娟等人。江小傑身邊站著的是阿威,余念等暴雪的隊員。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突然看見那位楚千尋家的男人,那位煮飯特別好吃性格溫柔體貼的林非,伸手摘下了一直戴著臉上的暗銀色遮面。

  本來情緒十分激動的一干人等,看見了那遮面下露出的面孔,都被驚得呆住了。

  「你……那什麼……」高燕舌頭都捋不直了。

  「燕姐,你說千尋被誰帶走了?」人魔葉裴天的面孔,和傳說中一樣的深冷。

  ……

  在侑余的城堡中,化為人形的魔物穿著花紋繁復的禮服,銀色的長直髮簡單而整齊地束在腦後。他像一位從古老的文學作品中出來的貴族,舉著斯文,彬彬有禮地用一條從魔軀上分解下來的銀色枝條,將楚千尋的雙手在身前捆束。

  「抱歉,女士。你們人類實在太過於狡猾,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只能這樣做。」

  楚千尋席地而坐,舉起雙臂,沒有做出任何無謂的反抗。她暗暗觀察這隻魔物以及自己所在的這個環境,心中不斷揣測這隻魔物的習慣和喜好。

  經歷了兩個世界的楚千尋接觸過無數的魔物,對魔物的性格特性十分瞭解。

  受在那個夢境中世界的所見所聞影響,她並不像此時大部分人類那樣,對魔物只有單純的憎恨和畏懼。她甚至能理解這些外星生物的部分思考模式和行為方式。此刻,她看似冷靜,腦中卻在不停飛速轉動,力求找出能夠穩住魔物自救的辦法。

  穹頂之上的透明花窗打下彩色光束,投射在地面,籠罩在眼前這個有著完美容貌的男人身上。他說話的時候溫和有禮,風度翩翩,像是一位古典的紳士。可是楚千尋卻絕不會因此放鬆了心中半分的警惕。

  魔物是一種極為單純,又極端殘忍的生物。

  大部分的高階魔物,都性情平和,對這個世界充滿新鮮感和求知慾,從不毫無意義地濫殺和虐待人類。

  但同時他們對人類絕不會有過多的同理心,人類在他們的眼中僅僅是食物而已。他們看待人類,幾乎和人類看待家禽,蔬菜,水果等食物一樣。

  有時候人類也會覺得豬牛羊等生物某些時候十分有趣,新奇,可愛。但肚子餓的時候,絕不會因此放棄進食,在殘忍地將它們開腸破肚的時候,也絕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所以人類眼中那些魔物殘忍的食人的行為,對這些魔物來說,不過是合理正常的生理需求。它們可能上一刻還好好和你說話,下一刻就露出原型張大嘴巴將你整個人吞噬下去。

  「沒有綁疼吧?」侑余拉了拉楚千尋手腕上的束縛,確定了鬆緊適度,隨後他禮貌地鬆開手,「我記得你,我對你的印象十分深刻。明明七階還不到,但你精神力的強大令我十分驚訝。我感覺你在精神世界的強韌,甚至超越了我的等階。」

  「我們可以聊一聊,我慢慢地告訴你。」楚千尋坐在地上,神色平靜地昂頭看著他,「我知道你可能對我們人類很有興趣,我也同樣想瞭解你們。既然現在要在這裡等葉裴天的出現,我們不如相互聊一聊,也好打發時間。」

  「你想和我聊天?」侑余踩著精緻的皮鞋,繞著她走了兩圈,最終在她的面前蹲下身來,「真的很奇怪,你似乎並不怕我。他們雖然也來找我幫忙,但我可以察覺得出他們的心裡對我又是畏懼又是厭惡。」

  他指得是遠遠站在門口的鐘離曉和小妍。

  「你想和我聊什麼?真是特別,第一次有人類想要和我聊天。」侑余是一位精神力強大的魔物,他對於周邊生物的精神狀態感知能力很強,他察覺到楚千尋不僅對自己既沒有畏懼,甚至有著真實的交流慾望,這讓他覺得十分新奇。

  「你是不是很喜歡看人類的書籍,特別是一些中世紀的文化?」楚千尋說得很隨意,就像真正和一位朋友聊天一樣閒適。

  「是的,這你是怎麼知道?」侑余有些驚訝。

  楚千尋比劃了一下侑余身上十分復古的衣物,和那些裝飾得花花綠綠的牆面,「難怪,你看上去就像是從呼嘯山莊裡走出來的人,這城堡的內部佈置得幾乎和阿拉伯神話中的宮殿一樣,外觀卻像是哥特式建築的城堡。我總覺得在哪一本小說中的插圖裡見過。」

  「我找到了一個你們的書店,將裡面所有保持完好的書籍都帶到這裡,通過閱讀我瞭解了你們人類很多有趣的歷史。可惜那些書並不算很多,都被我看完了。」侑余說起這個很有些得意,又帶著點惋惜。

  「反正我們要在這裡等葉裴天的到來,可能還要等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給你講一講人類其它類型的一些小說。」

  「噢,我可愛的女士,你的意思是想做我的山魯佐德嗎?」

  「對,就是山魯佐德,你能讓我試試嗎?」楚千尋毫不介意地坦誠了自己想要拖延時間的心思。

  「當然可以,我十分榮幸。雖然我不可能給你一千零一夜的時間。但如果你能勾起我的興趣,葉裴天來了以後,我甚至可以保證不取你的性命。」

  鐘離曉拄著枴杖,拖著那快要腐朽的身軀,向前蹣跚走了兩步,沙啞著聲音說道,「您不要過多地和她說話,這是個狡猾的女人,小心被她欺騙和誘惑。還是將她交給我們看管。您只要專注等著葉裴天的到來就好。」

  侑余的一隻手臂突然變成白色的枝條,從花紋繁復的袖子裡延伸出來,猝不及防地將鐘離曉枯瘦的雙臂吊起來,舉在空中看了看,拖到面前來看一看,又嫌棄似地遠遠丟下地去,

  「請保持安靜,認清你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和葉裴天一樣都是永生者,你卻像是一個贋品,充滿了腐朽和發黴的味道。但如果你繼續讓我不高興,我也不介意試試看你的味道是否和他一樣能夠增長我的力量。」

  鐘離曉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在小妍的攙扶下,退到城堡的角落。喜怒無常又強大恐怖的魔物他們實在不願面對,但又捨不得這個能夠取得聖血的機會。

  鐘離曉是在神愛的實驗室中被催生出來的永生者,和葉裴天不同,他的身軀雖然不會死亡,但隨著等階的提高和異能的應用,他的身軀卻以詭異的速度迅速衰老。只有注射進真正的聖血的時候,才能使他恢復片刻的年輕。

  他早期所儲備的聖血已經所剩無幾。他厭惡著那個衰老腐朽的身軀,渴望年輕充滿活力的樣子。所在在從神愛的人員口中得知可以利用這隻十階的魔物的時候,他下定決心必須借著這個機會得到葉裴天的聖血。最好能夠得到這隻魔物的信任,長期大量地得到葉裴天的血液。為此無論怎麼樣忍氣吞聲,為虎作倀,他都可以忍受。

  在春城的城主府,聽完韓傲介紹了整個情況之後,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陣焦慮。

  那隻十階魔物,他們舉全城之力,不過勉強抗衡,如今他手裡有了人質,又是主場作戰,大家投鼠忌器,想從他手中救出楚千尋是談何容易。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兩個為虎作倀的人類。

  江小傑煩躁地在屋中來回踱步,最終一拳頭打在了牆壁上。

  但那個從來都把楚千尋當做寶貝一樣護著的男人,卻一反常態的平靜。進城之後他重新戴上遮面,冷靜地坐在屋中沉默地聽韓傲述說了每一點細節,低著腦袋默默地不知道思索著什麼。

  高燕看著那副熟悉的模樣,實在無法將楚千尋這位身嬌體軟易推倒的男友,同傳說中殺人如麻的人魔聯繫到一起。林非露出面孔的那一刻,她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但為了楚千尋的安危,她只能勉強收拾情緒,小心翼翼地對著大名鼎鼎的人魔說話,

  「現,現在怎麼辦?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要馬上趕到魔物說的地方去。否則千尋就危險了。我,我雖然等階不高,但我拼了命也會跟你們一起去救千尋的。」

  「必須馬上去,千尋把她隨身帶的聖血讓給了纖纖。她的境況只怕更加危險。」韓傲開口說道,「她被帶走的時候我無能為力,十分愧疚,參與救援我義不容辭。」

  「對我們一起去救千尋姐。」

  「算我一個。我也去。」

  葉裴天聽到自己留給千尋的特效藥已經被使用,放在膝蓋上的手掌驟然握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方才鬆開拳頭,抬手止住了群情激奮的喧嘩。

  「大家冷靜一點,此事已經過去數日,阿曉和侑余想要的都是我,我還沒有去,他們是不會傷害千尋的性命的。」

  他把手掌放回膝蓋,那手掌蒼白,有力,異常地穩定,「我們必須冷靜,要確保千尋的安全,人多反而容易暴露行蹤。」

  江小傑馬上說:「那行,就我陪你去,我們喊上老辛,按路線來說,麒麟基地正好順路,也不耽擱時間。」

  葉裴天向他點了一下頭,「除了老辛,還有一個人,如果能請到他,成功的概率大增。我想,我必須要請到他。」

  「那還等什麼?我們馬上就走!」江小傑跳腳。

  葉裴天站起身來,他跨出第一步的時候踉蹌了一下,險些被椅子絆倒,但第二步,第三步,就越發地穩當了起來,最終疾步向門外跑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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